“天大地大,情义和念旧很大,但没有命大。”一身白袍的西关藩王自嘲笑了笑,道:“你的命从来不是握在自己手里,所以有些事情你不得不做。我不怪你。”
“你要知道,你所做的这些事情,无论再隐蔽再不露痕迹。”西关藩王淡淡道:“本王都看得一清二楚。这些都是本王默允的。”
徐至柔浑身颤抖,不知说些什么。
“从现在起,不要跟在我的身边。”黎青面带微笑,道:“滚。”
一个滚字,令徐至柔怔住,下意识转身,有些不敢置信。
他走了两步,突然顿住。
“王爷。”
这两个字极为艰难,徐至柔喉咙哽咽,说不出话。
黎青没有说话,面无表情。
徐至柔猛然转回身子,狠狠跪下,双膝砸在地上,咬牙切齿,接着重重叩首——
一下两下三下!
这个半瞎的年轻男人泪流满面,拼命将头颅往地上砸,最终无力跪伏在地上,喉咙里嗬嗬作响。
十岁以来,他花了十六年时间,终成西关藩王的心腹。
他真正打心眼里佩服这位王爷,真正心甘情愿为王爷抛头颅洒热血。
徐至柔,最讲情义,最念旧。
他的命,这十六年来是黎青的。
但十六年前,是洛阳那位的。
徐至柔问了自己无数遍这么一个问题,为义而义,究竟是不是大义?
洛阳那位与西关王爷,这两道情,自己该如何报答?
黎青居高临下看着徐至柔对自己磕了九十九个头,头破血流。
“不要以为磕几个头就能一笔勾销。”白袍藩王轻笑,转身而去,再也不看一眼跪伏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徐至柔。
这份恩情,本王不要你还罢了。
徐至柔到了嘴边的话尽数咽了下去。
他十指如钩,狠狠扣住大地,那道白袍身影已经彻彻底底从他的世界中消失。
他缓缓抬起头,不知道喃喃说了什么。
然后轻轻将头颅抵在地上。
第一百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