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漾趁着卸菜的人不备,悄悄上了马车,躲在角落里,一堆空菜筐后面,等他们卸完菜后,感受到马车正在移动,她透过箩筐缝隙看着自己一点点离开山庄。
靠近山庄大门时,看到两侧的守卫,她手心里捏了把汗,生怕他们要求马车停下来接受检查,幸亏,一切正如紫苏所说的那样,送菜的估计也是他们的人,守卫并没有检查马车。
出了山庄,马车又行驶了一段路,很快拐上了新修建的水泥道路,沿着山边快速前进。
沈小漾并未完全相信紫苏的话,她暗自留意着在什么地方可以跳下车去,免得被送菜的人发现,不过这一路上,她发现路两边都光秃秃的,没有可以隐藏身形的地方,且离山庄太近,不敢轻易动作。
为了更好的了解周围的情况,她离开安身角落,挪开沉重的菜筐,来到了车斗尽头,冷不丁灌了满腔寒风,要不是她赶紧捂住嘴巴,差点咳出声音来。
车子行驶得有点快,路上又有寒风,她冷得瑟瑟发抖,攀着车斗上的横木,有点怀疑自己敢不敢跳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绕了两三个山坳,她感觉马车离山庄有一段距离了,路边正好全是茂密的灌木丛,虽然已经落光叶子,但要藏住她的身形不成问题,她不由得情形这个时代没有后视镜这东西,不然跳下车也会被前面的人发现。
她攥着拳头,给自己鼓了鼓气,屈膝抱头,从车上奋力跳了下来,落地瞬间,往后滚出好几米,幸亏,只是擦破了一点衣服,关节有点疼,并没有受什么伤。
见马车丝毫不曾察觉地继续往前,她赶紧闪身进了路边的灌木丛,也不敢走大路,怕遇到山庄追出来的人,她对这个路段有点印象,上次来自家庄子时,记得在附近看到过一个驿站,决定走过去驿站去寻求帮助。
山路不太好走,光是拨开树枝就很费力气,更别说脚边密布的各种杂草,也会绊脚,好不容易爬上一个山坡,她突然听到一声剧烈的响声,像是什么重物砸落,扭头一看,却什么也没发现,只是加快了脚步。
她又走了好一段山路,发现太影响速度,看了下大道,发现那辆运菜的车已经不见踪影,后面也没有追兵,于是赶紧回到大道,往前一路狂奔。
明明是寒冷的冬季,也叫她跑出了满身大汗,看到驿站的影子时,她松了一口气,差点瘫坐下来,总算见到人影了,要不然,她感觉自己要晕倒在路上。
走进驿站后,她说明了自己的身份,请求对方派人立刻与辙王府联系,之所以不是联系沈宅,是怕自己弟妹担心又不知所措,而朱亦辙,她到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她一早就对他信赖入骨,遇事第一时间便想到他。
驿站的人对她的话半信半疑,毕竟他们并没有接到安宁县主失踪的消息,不过见沈小漾一脸淡定,气质从容,身上的衣物也很华贵,看上去不像撒谎的样子,又担心万一她说的是真的,被他们耽误了时机,辙王怪罪下来更不好,便派了人骑马到京城报信。
沈小漾不过喝了几杯水,等了不到一个时辰,朱亦辙就出现了,刚看到他时,沈小漾几乎认不出他来。
他风尘仆仆地走进驿站,满脸胡子拉渣,玉面阎罗哪里还有半分玉面的模样,连眼中都血丝遍布,看到她立刻就把她拥在怀里,力道之大,让她感到骨头都要被捏碎了,不过她并没有叫疼,因为被他抱住这一刻,她才彻底安心,全身放松下来。
面对阴晴不定杀人如麻的沐云亭时,心惊胆战小心翼翼地藏到马车时,路上跌跌撞撞拔足狂奔时,她都没有掉一滴眼泪,仿佛不管有多少苦难,恐惧,不安,她都能承受。
可是被他拥进怀里这一刻,她泪水如同决堤那样,奔涌而出,哽咽着说了句:“我差点以为见不到你了。”
朱亦辙心中一颤,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恨不得嵌到自己身体里去,他的嗓音低沉而沙哑,在她耳畔说了句:“幸好你没事。”
好一会,沈小漾才感觉到他的手松开了,然而下一刻,肩头上感觉更重了,朱亦辙整个人倒在她身上,她顿时慌了,摇了摇朱亦辙,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刚准备喊人,看到扶风出现在眼前,她着急道:“扶风,他这是怎么了?”
扶风把人接了过去,叹了口气:“王爷这几天没日没夜的找你,眼都不曾合过,怎么劝都不听,大概是疲劳过度,睡一觉就好了。”
这一次她被人掳走,受到折磨的不仅是她自己,还有朱亦辙啊。
沈小漾点点头,擦干了眼泪,轻声道:“我们赶紧回京城吧,让大夫给他看看。对了,掳走我的人现在慕云山庄,也就是我买下的庄子旁边,估计是你们在追查的前朝的人。”
扶风闻言,神情一肃,立刻让人通知流风,派人围剿。
慕云山庄里,直到天亮了,沐云亭起来用过早膳,去天云阁找沈小漾,却没听见院子里有什么动静,心中一沉,闯进房间,只见小荣趴在脚踏上睡得正香,而床榻上空无一人,他立刻察觉到不对,踢了踢小荣,这丫头竟然也没醒。
“来人!把她给我弄醒。”
小荣被水泼醒之后,一脸茫然地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的是自家公子之后,打了个激灵,立刻跪倒在地:“见过公子!”
沐云亭沉声问道:“人呢?哪里去了?”
“什么人?啊,沈娘子,她不是睡着了吗?”小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昨晚看着沈娘子睡着,自己眼皮子也越来越沉,这才趴着眯了会,没想到一觉睡到天亮,怪不得公子生气。
“你看看,哪里有人睡着!”沐云亭压抑着胸中的怒气,在他自己的地盘上,沈小漾竟然会不见!岂有此理!
小荣吓了一跳,看了看床榻,脸色刷的白了,匍匐在地上,连饶命的话都不敢说。
“她离开你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沐云亭质问道。
“奴婢……”小荣向来是很警醒的人,不可能一觉睡那么久的,她顿时想起沈小漾的反常举动,昨晚晚膳时让她试了汤,“奴婢被下了迷药。”
她把迷药的事情一说,沐云亭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堪称扭曲恐怖,他一字一顿问道:“她哪里来的迷药?昨天有谁到过这个院子?”
小荣连声音都是抖着的:“紫,紫苏姑娘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