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张床边还是很嘈杂,姚甜甜在讲下海时碰到的那条一米多长的海蛇。
而陈溺猝不及防一条腿的单膝跪在了床边,手本能地撑着床头。
身下人脸色苍白脆弱,看上去好像在被她霸王硬上弓一般。
“你装睡?”她紧皱着眉。
江辙勾唇笑了下,对她的指责没半点愧疚:“嗯,想让你陪我。”
陈溺瞪他一眼,正要出去就听见外边姚甜甜的嗓门大喊着:“陈科呢?她人去哪啦?”
有人笑:“陈科也来了?哦对,你和陈科一起出海还能被咬,你肯定冲在她前头了。”
“是啊,陈科本来交代过我要待在安全海域的……”姚甜甜尴尬笑笑说,“对了,我隔壁床是江工,就那个九洲科技的大帅逼总工程师!”
“人床帘拉这么严实,应该是睡了,大伙儿都小点声。”
“……”
早不小声晚不小声,偏偏在这时候。她要是现在推开床帘出去,估计都说不清了。
江辙得逞似的松开手,往边上挪了点让她坐进来,窄深的桃花眼眯起:“很甜。”
陈溺不解:“什么?”
他压低声提醒:“我口袋里的糖。”
她想起来了,不自然地“哦”了声,屈腿坐在床边上。
狭小的空间最容易滋生暧昧,外面是热闹的,显得他们之间刻意保持的安静有股禁忌感。
其实这段时间,他们的关系已经缓解不少。
度过了那段尴尬陌生的时期,江辙在这几个月也会给她发消息。
一来一回的交流里,两个人都谨慎地没再提过之前那段感情,要不要继续下去好像成了无形中默契的一条分界线。
江辙躺在床上,下颚线削瘦凌厉,看着她低垂的眼睫,没忍住伸手去碰。快要碰到时,手被打开了。
陈溺偏开脸,脸侧一缕头发掉下来,扫过他的手背。
她望向病床另一边的洗手间,动作慢吞吞地往床那侧移过去。
江辙知道她要干嘛,稍坐起来用手扶着她的腰,声线有些沉哑:“别摔了。”
“摔了也怪你。”
她恶狠狠放下话,从床上越过去,猫着身进了边上的卫生间。
出来时还欲盖弥彰地重重关上门,特地洗了个手。
她人走出来,却也没引起多大注意,七、八个人朝她问了声好,到上班时间又要赶回去。
一波人刚走,姚甜甜未婚夫和陈母又拎着午饭过来了。
潘黛香手上也拿着桶保温食盒,说:“妈给你熬了鸡汤,刚去单位找你,家榕说你陪受伤的同事来医院了。正好过来时碰上了你同事那口子。”
姚甜甜和她未婚夫长得很有夫妻相,笑起来时就跟两座弥勒佛一样。
潘黛香看着小夫妻这么恩爱,笑着坐边上问起了男方是干什么的,家里人情况怎么样。
中年妇女的通病就是打探这些消息。
甚至还问了问姚甜甜未婚夫身边还有没有年龄合适的单身男性,一脸想给自己女儿做介绍的样子。
陈溺在一旁听得乏味,本来想跟她说说旁边这张床也是认识的人。
但床帘掀开,床上空空如也。
卫生间一道高大的影子被日光拉长,沉默而料峭的身影立在那,更像是躲在了那。
陈溺愣了一下,在自己的印象里,江辙极少有这种时刻。
他那天在墓山,整个人像一张绷到极限的弓。
而此刻又像是完全把坚硬外壳卸下了,不见荣光耀眼,取而代之的是不敢见人的胆怯自卑。
陈溺意识到是由于她妈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