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军也许不是最厉害的,但右军的斥候却是公认的机警过人,所以没有多久,就有消息传来,两个瘸腿的柔然人先是找到了一群埋伏的骑兵,然后那群埋伏的骑兵一支去了涿邪山,一支继续往西行了。
贺穆兰略微想了想,就推断出涿邪山估计还留下了贼首,而西边,则是柔然残存势力的位置。
她快速的和虎贲骑的将军们议论了这件事,几乎所有的将军都对返回涿邪山没有什么兴趣。
因为无论贼首是谁,在涿邪山上,只要抓到对方,功绩都归于皇帝。
皇帝在涿邪山,哪怕为了皇帝的安全,涿邪山也会被彻底搜一遍。那个人不可能逃得出去,哪怕千军万马来接也一样。
魏国的军户都是直奔着军功去的,军功就是一切,谁也不想为别人做嫁衣。
这便是贺穆兰的尴尬之处,她带兵时日尚短,只不过是因为右军出声,名头又极大,否则这么一个二十岁的小年轻,没个两三年的压服是不可能完全服众的。平日里都是大胜自然看不出来,一到这种时候,就有些指挥不动了。
还好,贺穆兰的队伍里有一支完全不必在意军功的队伍。
狄叶飞带着的高车人,并非军户,是无所谓做什么的。而且狄叶飞一心想要在皇帝面前做出一番大事来,证明高车人并非只能做工匠之流,此时看到贺穆兰为难,立刻站了出来。
"花将军,那支骑兵不过几百人,我带着高车勇士去追赶吧。"
狄叶飞在马上行礼。
"末将请命去抓那贼首!"
"你的人是不是少了点?"
贺穆兰知道山间应该还藏着一些人,加上这些骑兵……
"对方仓皇派出救兵,应该士气正低,又是在我们大军扎营的山下,几百人已经足够了。"狄叶飞自信地一笑:"若是实在不敌,哪怕吼一嗓子,涿邪山也能涌出千军万马,那贼首有何难擒?"
"好,你既然有如此自信,此事便交予你,万事小心。"
贺穆兰听着有理,点了点头。
"其余众人,跟我追击西边的骑兵,不许靠近,直到发现敌方大营!"
蒙古草原这地方,四周宽广一片,若不是有山川河流作为标志物,千里茫茫根本就不识方向,大檀扎营的地方一定是隐蔽但开阔的地方,否则不利于骑兵驱驰,也没有办法放牧。
一路上,斥候不停的来回回报那支骑兵的行踪,贺穆兰等人也从一开始的兴奋到后来的疲倦到最后的疑惑不解……
这是在西南而非西边,谁能想到柔然人会往西南跑?
正常人都会往西北逃窜才是啊!
行了不过两个多时辰的时间,他们终于发现了那一片柔然大营。
正中一座皮室大帐华丽无比,帐顶被涂成金色,在游牧民族心目里,金色是十分神圣的颜色,能用金色的皮室大帐,里面住的是谁,显而易见。
可围着皮室大帐的帐篷足足有十几层,黑压压的帐篷压的虎贲军一行人心头都沉甸甸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么多营帐,冲是一定冲不破的,发起夜袭也不切实际,没看到还有那么多没住在营帐里的柔然骑兵在巡逻吗?
可要是硬碰硬,这几千虎贲骑,还真不一定能打的下这处王帐。就算打的下,死伤也会惨重至极。
每一个事实都告诉他们最好牢牢盯住这里,等候大军到来再发动攻击,可每个人都不甘心到手的功劳就这样飞了,只能死死地盯着那边。
"可恶,那些高车人要是不跑就好了!"
一个虎贲骑士骂了出来。"若是他们不跑,现在我们就有两万骑兵,怎么也踏破那处王帐了!"
"人家家小都不知如何,不愿和我们一起打仗也是正常的。换成我,我也没心思去打仗……"一位年纪较大的虎贲骑兵替高车人说了句话。"不过将军,你向来足智多谋,现在一定有办法是不是?"
说完,他用期盼的眼神看向贺穆兰,就好像这样她马上又会行出什么妙计一般……
贺穆兰的"智将"之名是足智多谋的崔浩都夸过的。更难得的是,她的武力值也惊人的很。
若不是她出身实在不好,哪个贵族家里有了这么一个子弟,瞬间就能带领家族成为皇帝身边的望族。
即使贺穆兰现在只是个普通的鲜卑军户,还有汉人的血脉,此一役后,她的家族也会因此水涨船高,至少家中男子从此在军中不会再有任何波折了。
几千双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她,希望她能出什么主意,把这里给吃下来,可贺穆兰自己心里清楚,有些仗是可以依靠地形,人心等等因素因势利导出奇制胜的,而有些仗,只能靠硬碰硬。
这便是以正合,以奇胜的道理。
没有哪一个将军能一直靠奇计致胜,一生之中,更多的仗是堂堂正正的摆下大军打下来的,最多有一两场胜得特别漂亮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