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在说我错了吗?”
空气随着她散发出的凉意一点一点凝结。她们是母女,十几年没有见过面,活在怨恨当中的母女,能有什么感情可言?夏青从小有多受宠,宋千桦则比她更甚,在她的认知里,她永远都不可能有错。“是。”
“闭嘴!”
夏青话音刚落,宋千桦丧心病狂地将餐布一扯而下,餐布上的食物呼啦掉在地上。盛宴转眼间就变成了满地的狼藉。尤其是宋千桦撕心裂肺的叫声,给这顿晚餐增加了恐怖气氛,夏青想到恐怖片里的主人公,大抵就是宋千桦这样。一个个盘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无论是祥叔还是女佣皆习以为常。然而夏青和乔熠城镇定自若,是因为他们受到的教育就是泰山崩于前,也要面不改色。宋千桦拿起刀叉,尖口指着夏青,“你要逼死我是不是?”
夏青扯出一抹笑,天底下只有她的妈妈觉得自己的女儿会逼死自己。“您知道吗?我很想像您一样,单纯地恨一个人。”
“但是我做不到,我八岁来到夏家,没受过一点苦,没吃过一点亏。夏婷婷虽然看不惯我,可是只要我们吵架,徐慧会第一个教训她。”
“我结婚,徐慧忙前忙后,帮我准备婚礼,一听说我要备孕,她马上给我送补汤,只要我在家,她无时无刻都在关注我的情绪,生怕我有一点不高兴。”
“我光是跟她做到不亏不欠就已经很难了,我怎么可能会恨她?”
宋千桦红着眼,“呵呵,你终于说实话了,好啊,你也不要我了是不是?当初我就不该把你让给夏则时!白眼狼!”
夏青心已经麻木,“我上大学以后在家住的次数总共加起来不到一年。我不爱回家,因为我知道您不想让我跟他们成为一家人。”
一方面是她要顾及宋千桦,另一方面她不喜欢看到徐慧拘谨的样子,也不想看到所有人都因为她唯唯诺诺的样子。她甚至想,如果没有她,徐慧跟夏则时一家四口会过得很开心。她不跟他们亲近,宋千桦也会开心。夏家不属于她,宋家也不属于她,后来她嫁到了乔家,乔家也不属于她。她到哪里都是多余的,好像没有她,谁都可以幸福。“这难道不是你应该做的?你说这些什么意思?你怪我阻碍你跟徐慧当一家人了?”
“我从来都没想过跟谁当一家人。”
夏青对上宋千桦的眼睛,“徐慧不配当我妈,您也不配。”
宋千桦被这句话气得血气翻涌,“我看你这些年过得太舒坦了,连自己这条命是谁给的都忘了。”
话落,她从祥叔手里夺过酒瓶,将红酒从夏青头顶浇下。“你给我好好清醒清醒!”
乔熠城没想到她这么疯,酒是从冰窖拿出来的,夏青还发着低烧,可宋千桦毫不心疼。乔熠城第一时间就拦住了宋千桦,但夏青还是被红酒洗了个澡,整个人惨不忍睹,狼狈至极。“这就是你不听我话的下场!”
宋千桦得意地说。乔熠城黑着脸,心里还当宋千桦是长辈,没有直接翻脸。他一声不吭把发抖的夏青从椅子上拽起来。“先上楼换衣服。”
夏青脸上湿润,分不清是泪,还是酒,只是心里觉得,这一切都结束了。-浴室里,乔熠城手里拿着花洒,待水变温暖后,他说:“把衣服脱了。”
闻言,夏青沉默地脱衣服,面如死灰,心灰意冷。乔熠城嫌她太慢,直接上手帮她,夏青避嫌似的攥着胸口的衣服后退了一步。“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夏青眼神空洞。乔熠城面无表情,“你什么我没见过?”
她身体每一寸,乔熠城都了如指掌,可夏青最不想让乔熠城看见她此时这副狼狈的样子。“我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夏青牙齿打战,但语气更冷。乔熠城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但每个人都是多面的,乔熠城并不意外。“赶紧洗,洗完澡我带你出去。”
他说完这句话出去了-楼下的宋千桦处于暴虐模式,拿着高尔夫球杆将视线所及都砸了个稀巴烂。没人上前制止,所有无辜的佣人默默承受着她的怒火。“徐慧,夏则时,我恨你们!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都要给我下地狱!啊啊!”
宋千桦心中有一团火,怎么都无法熄灭。地上已是满地的碎片,没有一个易碎品是完好的,桌子椅子皆被掀翻,佣人被吓哭了,但又不敢哭出声音。“小姐,不要伤了自己。”
祥叔慈眉善目,温和一笑。宋千桦:“闭嘴!”
祥叔:“小姐,对不起您的是夏则时和徐慧,您没必要用他们的错惩罚自己。”
宋千桦冷静了几分,但仍在气头上,“我该怎么办?他们连我女儿都要抢走!”
她不能接受夏青不站在她这边。祥叔说:“小小姐现在就在这儿,谁也抢不走。”
宋千桦恍然大悟,“对!”
“青青是我的!她是我的宝贝!没人能抢走她!”
她扔掉高尔夫球杆,提着裙子想去找夏青。但上楼上到一半,乔熠城像一堵墙似的挡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让开!”
宋千桦心底对这个女婿没什么好感。或者说,她对天底下所有男人都没什么好感。“夏青不方便见你。”
乔熠城的语气很冷漠。宋千桦这才抬眼看他,“她方不方便是她的事情,我要见她她必须要出现。”
乔熠城嗓音低沉,目光阴鸷。“我警告你,夏青不是你泄气的工具。她嫁给了我,那就是我们乔家人,你要是再动她一下,我可以保证你享清福的日子到此为止。”
“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宋千桦狠狠地瞪着他。乔熠城淡淡,“在我这儿没人能欺负她,亲妈也不行。”
刚洗完澡的夏青,听到说话声,从卧室里出来查看,刚好听到乔熠城这一句。“阿祥,把他给我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