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笑。
过去的一切都可笑!
杨小唯你这个大笨蛋!
这一刻,我什么都不想去,我只想就这么坐着,坐到死。
顾承中是从阳台上翻墙过来的,次卧和主卧各有一个阳台,中间值一个小小的窄窄的水泥台把两边联系在一起。他翻过阳台来,从外面打开窗户,爬窗进来我的房间。
他穿着灰色睡衣和拖鞋,跳到我身边时,紧张地把我从床上拉起来,漠然冰冷的脸上全是担忧,他抓着我肩膀,眉头深锁,“你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我垂着脑袋,湿漉漉的头发把脸蛋全部埋住了,顾承中帮我放在他臂弯里,轻柔地帮我撩开湿漉漉的头发,带着泪水的热气,在看到我泪水纵横的脸蛋时,顾承中愣了愣,抿着的嘴唇轻颤两下,迟疑地问我,“小唯,你怎么了?”
我眼睛都哭肿了,看着顾承中的时候,感觉特别不真实,朦朦胧胧的,水晶灯下他的轮廓刚硬,挺如走剑的眉毛攒在一起,担忧地望着我,手掌不断在我脸上轻抚,温声紧张地问我,“你到底怎么了?”
“顾承中,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抬起手,推开他的胳膊,支起身子靠在床沿上,因为感冒和歇斯底里,这会儿嗓子已经哑了,声音干涩困难,我抽泣着,颤抖着嗓子说,“你一定早就知道了,才这么瞒着我!”
顾承中的眉头拧得更深了,眼神凛然,凄厉地看着我,深不见底的眼眸波光粼粼,他微微怔了怔,忽然明白过来我的意思,语气骤然严厉了,“你翻看我手机了?”
“顾承中,我真傻,我竟然相信他会回来,他还记得我,当初他的走是有苦衷的!呵呵,原来是和齐瑶在一起,可注定了要分开当初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我什么都没有,好不容易大胆地对一个人付出感情和信任,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哭喊着,抓着顾承中的胳膊,眼泪的鼻涕一股脑往下掉,我痛苦地咬牙,想把抽泣和眼泪都憋回去,但结果都是徒劳。
顾承中没有说话,只是岿然不动地蹲在我跟前,任随我对他捶打,掐,抓,他都毫无反应,我嗓子哑了,哭喊都显得无力羸弱,绝望和悲戚在无声的哀嚎里得不到释放。
“我该怎么办?我坚持这么久,就是为了等他回来,现在我该怎么办”我抓着顾承中的胳膊,紧紧地拽着,想要把痛苦和绝望都传递给他。
顾承中深吸了一口气,把我推开,拨开我额前的乱发把脸漏出来,他捧着我的脸,认真地打量着,冷静又残忍地说,“小唯,你听我说,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最好,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我抽泣地看着顾承中,泪眼朦胧地,我恍惚看见顾承中眉梢眼角的心疼,我冷哼,一把推开他站起身来,“瞒着我又有什么好?我要离开,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不要见到你们任何一个人!”
我转身就跑,无奈脚上没有鞋子,刚走出去两步还没摸到门把,就踩到满地的花瓶碎片,钻心的疼从脚底跃起,顾承中惊慌失措迎上来扶住我,抬起我的脚看,鲜血从脚底板出来,染红了一片,顾承中眉头紧皱,怒气冲冲地看了我一眼,霸道地将我打横抱起。
那一刻我是真的疯了,我只想逃。可我不知道为什么要逃。我只知道,我不想看见顾承中,不想看见林阳,不想想起,我只想一个人躲起来静静地舔舐伤口,所以当顾承中抱住的时候,我潜意识里是抗拒的,我也蛮地捶打他的胸口,他的脑袋,拳头如同雨点落在他身上,可不管我怎么任性,他都岿然不动,打开房门,径直把我抱去了他的卧室,扔在他床上。
我扑腾着要下床,他一手摁住我,一手去摸电话,快速拨通了个号码,没两秒对方接起来,顾承中喘着气说,“阿骏,你马上到我公寓来一趟,带上药箱,有人脚上扎了玻璃碎片。”
对方问,“你伤了?”
顾承中没好气地说,“你少废话!赶紧来!二十分钟足够你开车!超过一分钟,你那个投资项目面谈!”
没给对方回应的机会,顾承中果断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在一边,喘着气看我,我这才发现他额头上全是汗水。
我喊得嗓子都哑了,说不出话来,只挣扎着要走,顾承中把我从床上拉起来,双肘压在我腿上,望着我的脸,十分无奈地低头叹气,旋即,他抬头起来盯着我,目光灼灼,带着哄小孩子的语气跟我说,“小唯,你听话点,不要乱动,医生在来的路上。如果你让我不高兴了,我会发火,我生气起来自己都害怕,你最好不要挑战我。很多事情,等你冷静了我再告诉你我,明白吗?现在你冷静下来,等医生来。”
我不肯,虚弱地瞪着顾承中,双手不断用力去推他,我的执着和倔强让他窝火,他发毛了,忽然一巴掌甩在我脸上,“啪”的一声,力气很大,扇得我半边脸都麻了,我怔怔地看着他,豆大的眼泪倏忽而下,方才的疯狂和激动都戛然而止,我错愕地看着顾承中,他也失神了,拧着眉头,胸口不断起伏着,他站起身来,扶着额头揉了揉眉心,转身背对我,思忖冷静了两秒,他转过身来,指着我警告地说,“杨小唯,多余的话我不想说,我警告你别乱来,不然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也不知道。”
我听见嗓子里哀嚎,喑哑的哭腔,卡在嗓子眼儿里出不来,难受极了。我不断抽泣着,上气不接下气的那种,顾承中拧着眉头看我,在他发怒之前,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墙上滴答的挂钟告诉我,现在是上午十一点。
睁开眼,窗帘缝隙里偷跑出来的阳光明媚,短短的几秒,眩晕和沉重的感觉还在,我撑着胳膊肘起身,靠在床头,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清水,我口干舌燥,端过水抿了一口,接着喝掉大半杯,喉咙刺痛,应该是扁桃体发炎了,吞唾沫都疼。
顾承中的卧室陈设简介,基础色调是灰色,浅灰色,灰白黑结合,给人一种简单大气但是冷漠的感觉,不容易靠近。我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发现左脚脚上被缠着白色的药用绷带,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
我轻手轻脚下床,踩着拖鞋趴着墙壁缓缓前进,靠着墙壁,我听见屋外有人在说话。
靠近门口,那抹声音渐渐明朗起来,我轻轻拧开门把,扶着墙往外走。
“承中,你变了,连你自己都不知道!”
是卢晗菲的声音。
我顿住脚步,听见卢晗菲提及我的名字,语气里是愤愤不平,还有焦躁和撒娇,“你总是跟我说,你对她别有用心,可承中,你自己听听,这样的言语是否有可值得信任的分量!你的算盘和感情,是不是弄混了!”
“晗菲,我的事情,我自有分寸,你无权过问。”顾承中的声音淡淡然的,相对于卢晗菲的急躁,他显得平静而淡漠,“我想做什么事情,没人能阻拦。”
“可承中你别忘了,他是骂你小侄子的女朋友!就算她现在知道林阳和那小女孩儿在一起,又如何?你以为初恋是这么容易忘记的吗?”
“没有什么是忘不掉的,晗菲,只是有没有努力而已。”
卢晗菲冷笑,自嘲又失望的口吻,“承中,真正的忘记,是不需要努力的。若是那么容易忘掉,今时今日,我又怎会在你身边?我是女人,所以我了解女人,杨小唯两年半都没忘记你的小侄子,你顾承中以后也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