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庆并不是想用激将法让队长把粮食分了,确实是弟弟谈上了对象催着要结婚,等着用应得的一份雨前好粮,磨面办喜事。秦忠良也不是中了欢庆的什么计策。考虑到欢庆家急需用这个粮食,公粮也缴过了,每个社员都急切地盼望着能分到他们理想的斤数,分就分了吧,也免得一些急性子的人今天你催明天问他的。
中午收工回来,秦忠良找到会计说了总数,按工分、人口三七分成,算好各户应得的斤数,午饭后打开仓库的门,准备好称和笆斗,安排好干活、掌秤人员,招呼全村人前来领粮。
“分粮喽!”
“有好面吃,有白面馍吃喽!”
孩子们欢叫着。
大人们脸上露出喜悦和笑容。
“秦长庚,人头粮:五百六十斤,工分粮:三百七十斤,合计:九百三十斤。”会计秦长慧报出了秦长庚四口人的人头粮、工分粮和两项相加的总数。
“会计,光报总数!像这样又是人头粮,又是工分粮的,万一计错了数字,不是集体倒霉,就是户家吃亏!”欢庆对会计说。
“这样报,每家都知道他的人头粮是多少,工分粮是多少,两项相加就是总数,使人明白、清楚。”秦长慧说。
“反正生产队就是按每人平均二百斤这个总数来分的,每人一百四十斤人头粮,谁家几口人,自己能算出来。知道总数,也就知道工分粮是多少了,直接报总数。”秦忠良对会计说。
“整数后面不够一斤的怎么办?”会计问。
“全部进位!”秦忠良说,“什么几两几两的,都进到前一位去,生产队又能多出多少粮食?不就十斤二十斤的吗!”
“行。”会计答应说。
“秦长庚的结束了吗?”
“结束了。”
“秦大牛:四百九十八斤。”
“好。”
“秦明:七百一十斤。”
“秦欢庆:一千一百八十九斤。”
……
会计秦长慧报一户,秦高掌秤称一户的粮食,每次记着去掉笆斗重量后的斤数,一次称不够,两次,两次称不够,三次,……,直到够数为止。
全队的壮劳力(男劳动力),你抬累了,我抬,我抬累了,他抬……,互相换着。轮到分谁家的粮食,需要往家拉,其他人或是替换,或是帮着往家拉,两边的人用力推着平板车。轮胎压扁了,打气;一趟拉不了,两趟;两趟拉不了,三趟;流汗了,用毛巾擦掉,毛巾湿透了,拧一拧再擦;相邻几家连着过称的,干脆用队里的四轮车挂上拖车拉,到谁门前,停下来,一齐动手抬到屋里,再到另一家。
就这样:分的分,往家运的往家运,到黄昏时分还剩几户没分到,大家上了灯,看准秤星,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别把麦倒撒在地上,以免耽误时间。欢庆早已让爱人买酒买菜,生火做饭。秦忠良招呼干活的人,跟着自己去欢庆家喝酒吃饭。众人不解其意,欢庆让座言明,开怀痛饮,喜庆满怀。
“欢庆,今天是队里管饭,买菜在你家借锅用的?还是……?”大牛问欢庆。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今天是我请大家。”欢庆对大牛说。
“你打算分开请的,是吧?”秦高开始从欢庆的话里做文章。
“一个一个请,多不热闹!咱这十几个人,在一块喝点酒说话,多开心!”欢庆不解其意地说。
“你刚才说‘大家’,我认为咱大秦庄五百多口人才是‘大家’,我们今天吃过喝过,明天就不来了,你买酒买菜,做给其他人吃好了!”秦高说。
“这一下,欢庆把所有分的粮食贴上不说,恐怕还要负债累累,背上一屁股帐了!”拴儿说。
“别吓唬他了好不好?就这,就够他倒霉的了,别人分了粮,高兴了,买酒自己喝,买肉自己吃,他却买酒买菜,为咱们买了,你说倒霉不倒霉?”今天秦忠良心情不错,对拴儿和大家说。
“认赌服输。我和秦忠良打赌时,我说咱队平均每人分二百斤不够,他说每人二百斤分不了。”欢庆说,“赌注是:他输了,他的一份粮食不要了;我输了,我请咱们这十几个人喝酒吃饭。今天大家也看见了,按他说的分,到最后一户结束,还剩几千斤粮食在仓库里,我不承认输也行。所以就把大家请来了。”
“光说话,也不去拿酒,让人怎么喝?”左虹端着菜走到欢庆跟前说。
“看!还是弟媳妇实在,比你光说不练的假把戏强!”宝拴对起来去拿酒的欢庆说。
“要知道你做菜像厨师一样快,我早把酒拿上来了!”欢庆跟在左虹身后说。
“我也端!”
“我也端!”
“我拿筷子。”
大家端菜的端菜,拿筷子的拿筷子,欢庆拿六、七瓶酒和十几个酒盅。各人把板凳往桌子跟前围一圈,开始举杯畅饮,叙谈丰年。欢天喜地,好不热闹。
斟酒之间,大家总结丰收的经验,找出不足,提出建议,为以后的发展献计献策;秦忠良感谢大家的通力合作,吸纳好的建议。
酒后吃饭,狼吞虎咽,酒前相聚,饭后分散,各回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