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后,大家都比着来,你上土杂肥,我也把门前屋后的垃圾清理清理和粪坑里的屎尿混合混合拉到地里,你一亩地施一百斤磷肥,五十斤氮肥,我一亩地也施一百斤磷肥,五十斤氮肥;你施八十斤我也施八十斤;你有钱的买着上,我没钱的借钱或者赊账也得上这么多;你耕二寸深,我也耕二寸多,你靶三遍我靶四遍;你耩30斤,我也不耩29斤9两,之比你多不比你少,人人要强,个个要好。谁也不想比别人弱,谁也想比别人强,大家暗自互相观察着,攀比着,干劲十足,信心百倍,但是也有确实没有钱买肥料又不敢赊欠的人家。王大娘就是其中的一户。虎子考上了大学,需要花钱,一个妇女拼死拼活不分黑白夜得干,算账时不往外拿钱已经不错了,哪里还有什么钱进?儿子上学的费用只能靠卖点粮食,加上平时拣点破烂,卖鸡鸭下的蛋换几个钱供着。实在不够,娘家的姐妹,哥弟家,这头的姑姑家多跑几趟,好话说尽借几个钱添上凑够数字寄给儿子。他很少吃细粮,大多是粗粮、红芋馍,或是高粱面玉米面。因为能变成白面的细粮小麦比红芋干、高粱、玉米贵,能多卖几个钱供儿子上学;油吃得更少,一年下来二三斤够了,买点肥猪肉炼点油,有时候来亲戚炒菜打发放一点过去。自己平时砸点辣椒蒜瓣,吃有盐的酱豆就行了,要什么好的呢、海参、鱼肚、猴头、燕窝不是她吃的。不是为了想炼点油招待年里月里来到家的亲戚,她真的连那点肥猪肉都不想买,鸡鸭,她何尝不想吃呢,可是儿子上学需要钱哪,公鸡,公鸭长大了都能换钱,母鸡、母鸭下了蛋能换钱,她舍不得吃,一样也舍不得吃。她知道不停地干活挣工分,保持不透支,多得粮,卖了粮食,卖了公鸡,卖了母鸡,母鸡下的蛋把钱拾掇拾掇,凑在一块给儿子寄去,留他买书读,留他买本子,买笔写字做作业,留他缴学费,留他吃饭。
我斗大的不识一升,除了干活,没有别的本事,再苦也不能苦孩子,再难再累也不能让儿子知道。我苦,苦惯了,我累累惯了,孬吃好吃,有头吃就不觉得苦,干活谁不累?活儿这东西,谁干累谁,干惯了,累惯了,成了习惯也就不觉得怎么累?只要还能动就得干,有什么累!活动活动,动能活得时间长,少生病,没有娇气;没有动,没有劳动容易生病,经不起忽冷忽热的天气变化,经不起风吹日晒,寒冬腊月的折磨,活不时间长,活的不舒服,活的不痛快。没病就是福,生病就是灾。好儿好女好孙子,不如有个好身子,有个好身子,儿女们不用为我担心,可以放心去做他们要做的事;没有好身子,生病卧床,儿女花钱为你治病侍奉不说,疼痛谁又能来替你受呢?干活好啊,干活好!勤快是福,懒惰是灾难。王大娘和大家在一块的时候这样想着,这样做着,为儿子的成才梦不要命的干着。
“王大娘,你买点化肥施在地里吧,这样白茬,比施化肥的每亩地少收得许多的!”秦明耕着王大娘一粒肥料没上的地,对她说,“这不是白混一季子吗?”
“什么许多许少的,过去不施肥,地里不也照样长出庄稼吗?”王大娘不相信化肥的作用对秦明说,“你们能帮我把地耕起来种上,我就谢天谢地对你们感恩不尽了,拔草耪地的事就不用你们再费心劳神了,我就不信后一个人管理十亩八亩地会让他荒了!地里没有了草,不长庄稼还能长啥?化肥抓在手里化了都烧手,能不长庄稼吗?我看这样肥料不是什么好东西!有没有带毒的东西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