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曼孜看见他,就有种委屈涌上心头的感觉。两人对坐着,什么也不说,赵曼孜哭了得有五六分钟,关照西狼狈地满屋子找给她擦眼泪的纸。找到以后,赵曼孜抽了几张出来,擤完鼻子,渐渐止住了哭泣。她垂眸,有些悲伤地问:“我是不是很坏?”
“怎么这么说?”
关照西满眼都是她。赵曼孜把自己抱住,“我爸妈养育了我这么多年,我说不要他们就不要了。”
关照西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看一个人怎么样应该看他对他父母怎么样,这话其实片面了。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当父母的。”
“可他们毕竟,养了我这么多年。。。。。。”就因为是养女,赵曼孜才更心存感激,更加自责纠结。关照西:“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件事都可以做到尽善尽美,既然周全不了别人,那就周全自己。”
翌日,夏青和乔熠城在机场送别赵曼孜和关照西。赵曼孜整个如重获新生,精神好了不少,“青儿,以后来庆城找我玩!”
夏青鼻子酸酸的,总算明白古时候家里有姐妹出嫁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了。“我不去,想见我就自己来找我。”
赵曼孜带着编制圆帽,穿着碎花小裙子,风一吹,气色红润,笑容阳光。“好啊,到时候别因为想我偷偷躲在被子里哭!”
夏青恨不得要掐这个毒妇,但抬起手,临时改成了拥抱。“曼孜,给我幸福。”
赵曼孜感受到她的体温和祝福,“嗯。青儿,你知道吗?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活得这么自私。其实他们不是不懂得善良,而是发现善良后,对不起的只有自己。你放心,以后我会对自己很好!我要为自己活!”
夏青看了一眼站在赵曼孜身后的关照西,赵曼孜吃了太多苦了,需要关照西来告诉她怎么享受生活。“好了好了。”
赵曼孜拍拍她的背,“我该走了,你也回去吧。”
夏青不着痕迹拭去眼泪,“老公,把那个给她。”
乔熠城从旁边助理手中接过一个牛皮纸袋,递给赵曼孜。“这是。。。。。。?”
乔熠城勾唇,“泊悦公馆,两套房子的过户合同。”
赵曼孜愣住,“什么意思?给我的?”
乔熠城和夏青脚上还穿着赵曼孜和关照西送的鞋,很明显,这两套房子是回礼。既然赵家不把赵曼孜当回事,夏青就要告诉所有人,没有赵家,照样有人给赵曼孜出嫁妆,照样有人给她撑腰。见赵曼孜迟迟不肯签字,分分钟要哭出来的样子,乔熠城淡淡开口:“收下吧,这是我跟青青的心意,在京城也有你的家,赵姐。”
不说还好,他一说,赵曼孜直接捂着嘴,哭得妆都花了,她跟夏青刚分开又抱成一团。“青儿,呜呜呜,谢谢你!”
夏青这回不哭了,笑着哄她:“客气什么,你也就在二哥面前装矜持,要是私下里,别说房子了,送你存款你都恨不得马上揣兜里。”
“靠,你要不要这么了解我?”
赵曼孜松开她,在合同上洋洋洒洒签下自己的名字。“等我在那边混不下去了,就指着这两套房子给我养老!”
她说这话是在开玩笑,怎么混都不至于混不下去,但夏青和乔熠城把目光落在了关照西脸上。“二哥。”
夏青认真把赵曼孜托付给关照西,“拜托你跟阿北好好照顾她了。”
关照西没说话,赵曼孜边哭边骂:“行了啊你,我又不是小孩,还需要别人照顾?”
夏青不管她,继续对关照西嘱咐个没完,最后乔熠城怕关照西听烦了,随便寻了个理由把他拐到一旁。直到广播开始播放登机的语音提示,几个人才算彻底分开。夏青望着赵曼孜和关照西的背影,有种送女儿出嫁的既视感。但她真的很希望,赵曼孜不要回头,就在自己选的这条路,自由自在地走下去。而赵曼孜也真的没有回头,既然决定重新开始,就不要对过去留恋。只是临上飞机前,隐约听见一个男人叫她的名字,赵曼孜想回头看看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走吧。”
关照西揽着她的肩膀。“好。”
赵曼孜也就没太在意这件事。-赵曼孜快要消失在登机口,赵焱跌跌撞撞跑来,朝着她的背影喊她的名字。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只有赵曼孜和关照西面不改色,交谈甚欢。赵焱顾不上倒匀呼吸,疯了一样冲向安检,但被三个保安拉住。“赵曼孜!”
“赵曼孜!你给我回来!”
“赵曼孜!”
他再喊几遍,也都没有赵曼孜的回应。夏青和乔熠城面无表情走过来。夏青心底里,一直把赵曼孜弟弟当成自己亲弟弟,但他们俩要是闹掰,不用问,夏青肯定义无反顾帮赵曼孜。“你们先松开他吧。”
夏青冷冷开口。保安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放开了赵焱,但还没彻底撒手,赵焱就跟疯了一样地朝着赵曼孜离开的方向跑。“啪!”
夏青一巴掌让他僵在原地。但赵焱很快反应过来,他双目猩红,下一秒将所有的错怪到夏青身上。“你为什么要让她走!为什么!”
夏青的衣领被赵焱死死抓住,面不改色。第一下出于客气,乔熠城沉着脸抬手,一把推开了他。但这一下赵焱直接坐到了地上,仰视着两人。夏青不紧不慢,“你怎么不问问你们一家人是怎么逼她的?”
“你扪心自问,从小到大,你爸妈给你的东西比给曼孜的多了多少倍?曼孜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律所实习,为了一个刁钻的客户穿着高跟鞋在工地上晒了整整七天。”
“你呢?大学刚毕业就有房,要开公司家里二话不说给你拿钱,因为跟你们一家人没有血缘,她从来没抱怨过。可你爸妈非要把偏心当成道德绑架,让她跟土豪相亲,算计着怎么用最小的成本让赵曼孜为你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赵焱,你的生活太顺了。你觉得你从国外回来,上来就是一句我暗恋你十几年,所以赵曼孜嫁给你是理所当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