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率先抵达曲阜南门外,并命令麾下士卒抛弃战车,并与南宫适一同布置拒马等障碍物堵塞大路,严防阳虎党羽驾车入城。
整个曲阜都乱做了一锅粥,鲁侯看见这个情形,也不知道城中到底存在了几股势力,更闹不清楚是谁占据了上风。
再加上宰予方才出现在公宫时,居然能赢得两拨人的拥护,这让鲁侯心中苦笑连连。
谁能告诉我,他到底是哪头的?
说他帮阳虎,他这行为明显不是。
但要说他帮三桓,叔孙州仇和孟孙何忌的家都被阳虎点着了,也没见他去帮一下啊!
而且不止宰予,孟氏和叔孙氏也都是在各自为战。
叔孙氏遭难,孟氏在上东门击退了阳虎后,不止没有选择先去救援叔孙氏,也没有去管正在南门激战的荣氏与子家氏。
而是选择派遣郕邑宰公敛处父带领郕邑徒卒加入了北门的战斗,在关键时刻对子服氏伸出了援手。
这一切虽然可以用巧合来解释,但鲁侯可从来不相信什么巧合。
不救叔孙氏,尚且可以用西门距离上东门过远,孟氏心有余而力不足来做借口。
可不救荣氏和子叔氏,这里面可就有的说道了。
荣氏的家主荣驾鹅与子家氏的前代家主子家羁,是目前鲁国为数不多支持公室的大夫。
几年前,先君鲁昭公在晋国病亡,灵柩被运回鲁国安葬。
季孙意如因为对鲁昭公先前想要夷灭季氏的举措怀恨在心,所以打算在昭公安葬的地方挖条沟把他的陵墓和鲁国历代先君的陵墓隔开。
当时劝阻他的正是荣驾鹅。
荣驾鹅说:“国君活着的时候,您不能事奉。国君死了,您又把他的坟墓和祖茔隔开。您这是想用挖沟来向国人表明自己的过失吗?即使您狠心这样干,后人见到了,也必定会以此为羞耻。”
季孙意如也是个体面人,他想了想荣驾鹅说的话,感觉挺有道理。
本来不挖沟,啥事都没有。
这沟一挖,后人看见了肯定觉得奇怪,为什么鲁国的祖茔里会有条沟?
他们要是一追问,那他季孙意如从前干的那些事,不都被抖落出来了吗?
但就这么算了,季孙意如也不甘心。
于是他又拐弯抹角地问荣驾鹅说。
“沟可以不挖了。但我想给国君制定谥号,让子子孙孙都知道。”
荣驾鹅本来是想告诫季孙意如:人在做天在看,你这么办事,小心以后死了,还得被子孙后代戳脊梁骨。
谁知道季孙意如居然还挺聪明,竟然反其道而行之,想给鲁昭公留个恶谥,恶心他几千年。
所以荣驾鹅听到这里,也不对季孙意如客气了,对着他直接开骂道。
“活着的时候不能事奉,死了又给国君制定恶谥,您是想要用这个谥号来自我表白吗?您要是真打算表白,还用得着这个吗?”
季孙意如被荣驾鹅这么顶,着实有点扛不住。
他也担心真这么干有可能会引来国人非议,所以只得捏着鼻子给上了个‘昭’的谥号。
不过虽然‘昭’大体上是个好谥号,但季孙意如在这里其实还是使了坏。
因为在谥法之中,‘昭’的解释有好几种。
其中有一条叫做——高朗令终曰昭。
高朗令终,这四个字出自《大雅·既终》,意思是高风亮节将使您必得善终。
昭公被臣子攻打,弄得有九年时间无法行使作为国君的权力,这被季孙意如揶揄成了高风亮节。
而他流亡在外,最终客死他乡,这怎么想也不能说是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