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梅芳说:“陈家大儿子和你有过娃娃亲,人前两天刚回国。高家没了,手头的机会你要把握住。”
其实,她也很讶异,在祖辈那代,这徐陈两家来往甚密,感情好到连后孙的娃娃亲都订下了。
可惜后来陈家移居海外,几经战乱,直到前些天,她才收到陈家的来信,讲明履行婚约的请求。
所以她方才情愿不出面,高家靠不住,但陈家却是个重情义的,且她脚伤失业,搬家一事迫在眉睫,大闺女被看笑话也难择本地良婿,穷途末路下,这个婚约便像一场及时雨。
徐秋叶闻言简直哭笑不得,说:“娘,我不结婚也能养活你和弟妹。”
“不结婚?日后让四邻八方看你笑话吗?”
徐秋叶无言反驳,高建平父母是中学老师,在小县城里名望颇高,退婚一事传开,别人只会认为是她进不了高家的门。
她只好接过那些信,“好吧。”
话是这么说,但徐秋叶却没当回事,开始盘算新住处和找工作。
太阳在云层隐没下沉沉睡去,又丝丝复苏。
翌日清晨,徐秋叶被堂屋的杂声吵醒。
她打个哈欠,用三秒时间适应这不甚熟悉的环境,随即一个鲤鱼打挺起身。
借着换衣服的空档,徐秋叶听清楚堂屋来的是县里的□□。
7o年代中受过教育的年轻人,大多都会被队里的□□劝说着到乡里去当知青,银湖县虽小,但像徐秋叶这样读过书的也有,平日也会有些同志上门宣传。
徐秋叶吸口气,压压额前因睡姿翘起的小卷毛,待人离开了才走出房门。
徐秋叶连续打了三个喷嚏,昨天她在水里泡了有段时间,这会怕是有些感冒。
徐母递来一碗姜水,她感动不已:“谢谢娘。”
徐母定眼看她把姜茶喝完,才说:“你要不想下乡,就嫁给陈归侨,那多好的条件啊,别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对象。”
徐秋叶瞬间头顶压力,这哪里是爱心汤,明明是碗断头茶。
她一脸讪色,把茶和米粥一同端出廊道,远离这场单打独斗的硝烟战场。
屋外光线充足,青鸟啁啾。
熹微晨光衬得她茶色瞳孔越发明亮。
徐秋叶嘬一口米粥,思索着如何找出路。
按原身的成长轨迹,她现在已经高中毕业,接二连三的磋磨打击,下乡插队当知青似乎是最好的出路。
可下乡的路途遥远,前路未卜,她家有嗷嗷待哺的弟妹和脚伤的母亲,举家带口地,未必是明智举措。
徐秋叶耷拉下眼皮,要是能找个近地儿搞农研就好了。可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就算她有心力,在这小县城,也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
分块地搞研究,更是难如登天。
这时,隔壁的张婶和儿媳妇开门出来,正在廊道里晾衣服。
“这政策下来,隔壁华侨农场就开始安置归侨了。”
“听说这首次回来的是批农科人才,国家搞生产的大家伙都连引进八部,可真是了不得。”
徐秋叶动作一顿,登时心跳如鼓。
脑海里闪过三两词语:隔壁、人才、大家伙。
她兀自凑前,吓得对方一个激灵:“婶,这消息靠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