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习想了想,干脆买了张床上小桌,又买了一台夹灯,洗过澡后就去床上学习。如果有不会的,直接把手一伸,作业本就递到了宋淮的面前。
方便得很。
虽然说宋淮的床支了床帘,但也没有百分百遮光的道理。孟习不放心,起初每天都要和宋淮打招呼,让他要睡觉的话和自己说一声。
宋淮每次都是嘴上嗯一声,回答完就忘了,等到了晚上,困意一上来,一句话都来不及说,歪了下头就睡着了。
孟习不知道,还以为他没睡着,有时候会轻轻地敲一敲铁护栏,当按门铃一样,小声地喊他。
宋淮睡得早,但觉却很浅,很容易被吵醒,因而每次都是被孟习吵醒,唰地拉开窗帘把作业本接了过来,虽然臭着一张脸、心情十分烦躁,但笔下的步骤却详尽细致。
然后周而复始,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有时候他也不明白,自己本不是什么助人为乐、好善乐施的人,怎么会神使鬼差之下,愿意一步一步地推着另外一个人走出沼潭。
这日下了晚自习,连着好几个晚上睡眠被打断,宋淮洗完澡出来,一脸疲惫,本想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没料到睡着睡着,就真的睡了过去。
可睡也睡不安稳,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就连做梦梦里也一直在等。
等了老半天还是没来,大少爷不耐烦了,干脆从梦里挣扎着清醒过来,朦胧地睁着眼睛,看见贴墙的床缝里爬进来两缕黯淡的灯光。
他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十点半了。
床板上方偶尔传来轻轻的沙沙声,笔尖从纸面上划过,留下轻微的动静。翻书也是静悄悄的,好几秒才能听完一张书页完整翻过的声音。
宋淮等了半个小时,终于忍不住了,抬手敲了敲床板,“在看什么呢,都看懂了?”
“?!”
“啊!你还没睡吗?”
孟习太惊讶了,宋淮听见上面被褥摩擦的动静,很快,哗啦一声,‘楼上’的人伸出个脑袋,趴在护栏上惊喜地往下看,“我以为你睡着了,所以没打扰你。”
宋淮嗯了一声,“我睡了一会儿。”
他的意思是现在还算清醒,让孟习有话快说。然而这句话落在孟习的耳朵里,就又变了个意思。
“是不是我灯太亮吵到你了?”
他歉疚地说,“那我关掉吧,早上再复习。等明天我把床再铺一铺,尽量不把光透下去。”
“……不是这个问题。”宋淮懒得跟他解释,干脆直接跳过了,“你早上去哪儿复习?图书馆和教室都没开门。”
孟习唔地一声,没说话。
他没回答,宋淮却明白,这人说的早上复习八成就是蹲在厕所里借厕所的灯看书。
为了通风,厕所的窗是不关的,虽然说灯24小时不关,但是为了省一点电费,光打得并不明亮。
好不容易等到夜色褪去,天光渐渐放亮了,又有学生陆陆续续起床洗漱,到时候还没学多久,就又要灰溜溜地回来了。
宋淮沉默片刻,听见床板上传来一声浅浅的啪嗒声。
是孟习把台灯关掉了。
紧接着又是一阵窸窸窣窣收拾东西的动静,孟习合衣躺下了,侧面靠着墙,小声地道了一句晚安。
“你这么早就睡了?”
宋淮微微皱了皱眉,明明孟习已经迁就妥协,他心里却还是生出一丝不爽的情绪。
孟习吵他睡觉,烦人。
可是当这成了习惯,现在不来吵他,也烦人。
宋淮趁着一张脸,掀开半条被子,脚心抵着床板顶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