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义军的将官们出来,士子立即拱手道:“丰城罗恭钦,见过诸位将军。朝廷无道,贪官盘剥,地主虐民。闻义师围困县城,在下斗胆杀地主起事,愿意舍身追随庐陵赵先生!”
“诸位快快请进!”费映珙高兴道。
不到三千人的义军,围城五天之后,兵力猛增至五千人,都是本县百姓自发起义来投!
刚把罗恭钦安置好,费映珙还没来得及休息,突然又有农民军投奔。
这次只有百余人,但身份非常奇特,竟有八个宗室子弟,而且还拖家带口过来。
朱家子孙!
一听说有宗室投效,包括费映珙在内,都感到非常吃惊,纷纷跑来围观看稀奇。
为首者叫做朱翊荣,名字都给起错了,最后一个字该“金”旁。至于其他七个宗室,甚至都没排字辈,朱贵、朱富这种名字都有。
黄顺好奇问道:“朱兄弟,你们可是宗室,怎……怎也来造反?”
不可否认,这些反贼头子们,别说遇到藩王,就算遇到落魄宗室都心虚,不由自主的产生敬畏之心。
朱翊荣叹息道:“好教诸位知道,我祖上是淮王谱系,德兴郡王这一宗。太祖皇帝有规矩,宗室不能种地,不能考科举,也不能经商,不能做工匠。我好歹还读过书,改名换姓,偷偷到乡下做塾师谋生。可这位朱贵兄弟,”朱翊荣指着一个宗室说,“他在码头给人扛包做苦力。”
另一个宗室叹息道:“我还做过两年乞丐。”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全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黄幺问道:“宗室不该官府养着吗?”
朱翊荣回答说:“饶州知府,把钱粮都拨给淮王府。郡王肯定能领到食禄,可下面的将军、中尉(宗室封号),都不一定能领到米粮。我大伯是奉国中尉,食禄两百石,全家就没哪天吃饱过。底层宗室,过得连佃户都不如啊。咱们的禄米,都被淮王给贪了!”
这番话,完全颠覆众人的三观,都对这些宗室产生同情心。
事实上,这种情况在正德、嘉靖年间,就已经非常普遍。正德末期,有些宗室断粮好几年,无数龙子龙孙乞讨为生,嘉靖登基之后,他们才合伙跑去告御状。
朱翊荣又说:“前段时间,饶州百姓起事,攻破府城,占领王府。咱们这些宗室,也有许多入伙造反,可惜终归打不过官兵。听闻庐陵赵先生仁义,我们便一路逃来,沿着抚河而下。半路得知丰城县有义军,便过来投奔几位将军。”
费映珙叹息道:“唉,朝廷无道,竟连宗室也造反,这大明江山怎能不亡?”
这些宗室都跟叫花子似的,费映珙好生招待一番,总算让他们吃了顿饱饭。
下午时分,有人送来密信,又不肯说出自己的来历。
密信只有两句话:“巡抚并无出兵打算,谨防官兵沿乌江偷袭吉水。”
费映珙召集众将议事,古剑山也上岸了。
“这信会不会是假的?”黄幺问道。
费映珙说:“应该不假,巡抚被吓破胆了,总兵被围也不敢援救。”
他们包围丰城好几天,就没打算攻城,而是围城打援,想要消灭巡抚的援军。
古剑山说:“咱们的水师主力在此,若是真有敌人沿乌江而来,恐怕不好对付。他们可以劫掠村镇,吉水守军难以追赶。”
“水师回去吧,出了问题我来担责。”费映珙说。
黄顺说道:“我也同意水师回去,就算巡抚带兵救援丰城,咱们也是不怕的。说不定,水师离开之后,巡抚才敢过来送死!”
李正脸颊中箭,还掉了两颗牙,暂时无法说话,他拍手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