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蝇总是这样,被人赶走,盘旋了一圈,又回到原地,自己其乐无穷,却不知令人生厌。
“终于出来了?怎么样,里面的动物比你们自己好看吧?”那名保安邪笑道。
萧云当然充耳不闻,走出了这片圣洁草原,首要任务是抽烟,点燃一根,吐了好几个烟圈。
薛子可没那么好脸色,随意报了一个车牌号,对保安冷声道:“带我过去。”
保安愣了一下,这个车牌号正是老板那辆几百万的沃尔沃,难道他们是老板的人?怎么可能。
如果是老板身边的人,自己肯定见过,这两个生面孔肯定是狐假虎威,吓唬得了谁啊?
“发什么愣,快带我们过去。”薛子催促道,扬了扬手中的车钥匙。
“看你们能玩出什么鬼花样。”保安嘴上仍然不肯认输,当先迈步走去,在自己的地盘谁也别想惹事,估计这两个愣头青还没见过大蛇拉屎,几个月前,有个山西煤老板的儿子跑来这里撒野,非得买一只野生梅花鹿回去红烧,结果还不是被狂殴了一顿,最后不了了之?
无理取闹的人就应该得到应有的教训,他心里冷笑着。
片刻,三人来到一个vip停车位,几百万的沃尔沃高贵得有些晃眼,使人不敢轻易触碰。
“这是我们老板的车,五百多万,你们一辈子也开不起。”保安冷声道。
薛子轻轻一笑,又露出了那两只虎牙,万丈邪恶地说了一句:“我们不开,只砸。”
说话间,他就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拿出一根齐腰木棒,对准沃尔沃的车头盖,狠狠砸了下去。
嘭!
很悦耳的声音,似古庙鸣钟。
“你想干……”保安连那个“嘛”字还没说出口,肚子就轻轻挨了一脚,颓然向后飞跌而去。
“眼看手勿动。”萧云慢悠悠吐出一团烟雾,微笑道。
保安疼得直冒冷汗,瞅见这个年轻人的那抹微笑,更是心里发毛,比他刚才那一脚更恐怖。
不到一分钟,五百多万的沃尔沃就被砸得面目全非,破烂不堪,玻璃碎片落了满满一地。
薛子扔掉木棍,翘手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喜上眉梢,原来发泄真的会使人心旷神怡的。
“你们……死定了。”保安躺在地上,捂着肚子,艰难说出这句话。
萧云和薛子互相对视了一眼,哄然大笑,笑声大得仿佛穿破了云层,惊起一片鸥鹭。
大门口旁,银狐站在那儿,静静注视着那辆破旧现代消失在公路尽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老爷,为什么要让他们砸车?”李影踪站在他身后,不明所以。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银狐轻声道,微风吹起他的满头银发,像一团雪绒。
“哦,我明白了,那个保安怎么处理?”李影踪问道。
“得罪了我的好女婿,你说呢?”银狐阴阴一笑,像极了一只狐狸。
从此之后,再也没有谁见过那名保安,也没人过问,一个丑角的消失,是没有人会关心的。
――――――
夜空清澈,星辰闪烁,一轮明月斜挂在天边。
万物寂寂,天地间一片祥和,就连那最喜欢哇哇乱叫的夏蛙都仿佛已睡着了。
而古城区的旧墟街却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政府的旧城大面积拆迁还没降临,这里的生活依旧,当盛夏的热浪又矮又牢固地罩在这片区域上时,不少街坊四邻早早地就将自家铺头关闭,穿上短裤背心,拿着大葵扇来对抗暑气。几盏路灯颓靡地散发着光芒,减弱黑暗的力量,一群老太太集中在其中一盏路灯下打麻将,她们都穿着白背心,两个咪咪正垂在她们隆起的肚皮上打盹,几个老头在旁边观战,这种场合还是保持中立好,其中一个老太太尤为引人关注,常常烟不离手,那把烟酒嗓不时骂着粗口,“妈的,死条子,赶着投胎啊,该来不来”,“去你大爷的,死白板”。
在这个喧闹漩涡的五十米开外,有一间昏暗简陋的小饭馆,一块黑板上写着:填肚子。
朱自清先生的那句“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似乎是这家不起眼小饭馆的真实写照。
一盏60瓦的灯泡孤独亮着,衬托出屋子的残破败坏,地上桌上都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屋角处蟋伏着一条本应是白色、现在却成了黑灰色的狗,瘦得只剩皮包骨,眼神已失去了原有的机敏和灵巧,看上去几乎已不像是一条狗了。它是傻子曹阿瞒的唯一玩伴,白天要出去觅食,因为这里不提供食物,经常不见踪影,只在晚上才回来睡觉,也不知在外头留了多少野种。
微风轻柔,柔得就仿佛情人的手,轻抚着世间万物。
墙角蟋伏着的狗,仿佛也让夜风轻抚着侧过身子,高举双腿在那里享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