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州王骥驻兵处
秋雨连绵,已经下了一天一夜,至今还没有停歇的迹象,王骥所带火器火药都开始受潮。
不过他并没有显露焦急之色,依旧与两天前一般无二,此时刚刚吃过早饭安坐在军帐中,望着那盆小小的祛湿炭火,微微有些出神。
“报!启禀伯爷,辰州锦衣卫指挥千户薛津携皇上圣旨前来,此刻正在大营外等候。”
王骥挑眉目光中闪过一丝意外,圣旨?
“快请!”王骥立马起身迎接。
还没走出去,就听见哗啦一声雨水飞溅,一个浑身湿透的身影嘭的一声进了军帐中。
王骥刚想跪下去,却被薛津拦住。
薛津说:“伯爷,这不是圣旨,只是皇上的私信,不用行礼了。”
可王骥坚持跪了下来,说:“没有能出门恭迎已经是臣子失礼,怎么能再省了跪拜之礼?叫旁人知道,还以为我王骥不敬皇命!请天使宣旨!”
薛津倒也没有坚持,拿出一封密封好的信件打开,神色肃穆的念道:“王骥,你文官出身却领兵扫平边患,数十年为国守边,朕甚欣慰。
日前收到内阁所报,你所帅部众多水土不服者,望卿代朕多加抚恤,切不可寒了将士之心。
思之至此,朕顿觉有愧与你,古稀之龄仍不能享天伦之乐,望卿亦保重自身,待凯旋之日,朕要亲自为你接风。”
圣旨已经宣读完毕,王骥恍若未觉,深埋胸中的苍老面庞已经是老泪纵横。
“伯爷,圣旨已经宣读完,请您接旨吧。”薛津提醒道。
王骥这才叩头谢恩,匆匆擦去脸上泪痕,双手捧住那张薄薄纸片,声音嘶哑的说:“薛大人远来宣旨,本应该请你休息宴引之后,再礼送回辰州城。可眼下平越卫军情已万分紧急,实在是只能失礼了。”
薛津听出了王骥话里的意思,惊讶的问:“伯爷此时要行军吗?”
王骥已经套上了自己的盔甲,雷厉风行的点了点头,然后吩咐门外亲卫:“击鼓,进军!”
“既然伯爷军情紧急,下官就不叨扰了,祝伯爷旗开得胜!”薛津抱拳。
王骥已经穿好了铠甲,激动的泪水已经被坚毅取代,他挤出一些笑容从身上取下一块玉佩塞到薛津手里。
“伯爷,这是何意?”薛津连忙拒绝。
王瑾紧握着薛津的双手,声音动情的说:“薛大人,这是早年间在大兴隆寺中求得,可是我此行是去杀人,带着它难免玷污佛家神圣,既是是你为我带来了圣上的恩泽,这也你它与你的缘分,还望不要拒绝。”
王骥话说完就直接松手,连屋内的干燥都没有留恋,迎着大雨出了门。
长者赐不敢辞。薛津抓着那块白如凝脂的玉佩,心里不禁感慨。
不到半个时辰,原本一望无际的帐篷已经全部收起,原地只留下一片片逐渐打湿的空白,薛津站在一旁,看着令行禁止的军队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