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王异文学习的四年间,童苜自然也有受罚的时候,但这一次颇为胆战心惊。他猜不透季简与的想法,也知道王异文心里有对自己的评价,此行凶险。
第二日童苜见到王异文,他还是梳着规规矩矩的髻,他都是退朝后才来此处,身上官服都会换成一身青衫。王异文如往日一般表情温和,照例讲了几章书,完成今日教书内容后留下童苜,投向童苜的眼神内容隐晦,但透着的嘲弄并没有刻意收敛。
童苜紧绷着脸,低头不去看王异文。王异文对童苜的回避并不在意,不急不慢地理好自己的物品,又斟了杯茶,才笑着看向笔直站在下方的童苜,道:
“你自作聪明,有谁可怪呢?”
童苜抿着嘴,眼角跳动。
“殿下钦选你来此读书,你竟到她面前卖弄。”
王异文略微停顿,接着道:
“自作聪明,然无可厚非。”
童苜抬起头,表情尴尬。王异文望着他,见他依旧不说话,面露无奈,道:
“殿下命我严惩,依你所想……”
王异文刻意留下话语,童苜眨了眨眼,机灵回道:
“先生,我们都是读书人。”
两年前罕见日全食发生,季载荀对此不屑一顾,但宫中众人人心惶惶,无奈,便宣了居于宫外的国师一树进宫。那几日季简与大病,让一树去她宫中居住是无奈的法子,所幸,一切顺利。恐慌过去,疾病痊愈,当然,没人注意的童苜也从每晚的噩梦中解脱。
一树入宫后除了吃斋念佛便是在季简与的书房后屋静心打坐,或是在季简与过来时阴测测地看着他,全无佛门中人慈眉善目之貌,童苜前去找季简与那日,季简与去后屋,一树神情尤为严肃,相反,季简与反而笑道:
“看来,他是我的眼睛了。”
一树吐了口气,道:
“未必。”
“那我们自见分晓。”
灯光一阵闪烁,晃得季简与眼中的光也一阵变幻,一树坐在蒲团上,不去理会她。几只烛愈燃愈短,烛光闪烁,愈发微弱。季简与坐在一张椅子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点着膝盖,不休息,也不言语。外面一片漆黑,一树声音低缓,道:
“去睡吧。”
“国师也还未休息。”
季简与眯着眼答道。
见季简与无意休息,一树便道:
“皇上明日将引一道人入宫。”
“国师怕失宠?”
季简与轻笑,声音清脆。
一树平静道:
“是谷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