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玉轻尘半敛的眼底冷光乍乍,她倒要看看接下来这些人还想玩什么把戏。
不一会,一名婢女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还未停下脚步便已朝着长孙策等人跪了下来,满头大汗道:“太傅,谭夫人已经醒来了,只是当她得知表少爷的病情后,在客院闹了起来,哭着喊着让太傅为表少爷做主。”
语毕,婢女不再言语,只低头跪在堂中擦着头上的热汗。
“哼!”却不想,长孙策在听完婢女的回禀后竟发出一声冷哼。
声音不大不小,却又传入众人耳中,加之长孙策本身的威望,众人一致闭嘴沉默低头,只等着长孙策下结论。
“既然她要老夫为她做主,那老夫就去看看她吧。”长孙策并未询问谭凌轩的病情,双手扶着扶手站起身走下首座,却在经过宋培臣身边时略微停了下脚步,微侧身看向宋培臣一家,沉声道:“书瑶与轻尘是当事人,宋相就带着她们随老夫前去看看凌轩母子吧。”
说着,不等宋培臣拒绝,长孙策已带着长子长孙率先出了阁楼,往东院而去。
“若不是姐姐挡了一下,那条毒蛇又岂会缠上谭表哥的脖子?姐姐好狠的心啊。”门口珠帘轻响,宋书瑶见阁楼内只剩自家人,便冷笑着看向玉轻尘,当着宋培臣的面若有所指地开口。
“毒蛇是怎么来的,妹妹想必比我更清楚。我若不正当防卫,难道眼睁睁看着毒蛇咬伤自己?况且,如今我们均不知谭表哥伤情如何,他是被毒蛇咬伤还是因为落水而受伤严重,只有待见过府医才知,妹妹何必急着将这个罪名扣在我的头上。”如今的宋书瑶卸去一身的端庄贤淑,显露出自私阴狠的本性来,玉轻尘自不是任由他人宰割的懦弱之人,当着宋培臣与宋夫人的面便冷面反唇相讥。且她所言更占着一个理字,让原本听着她们姐妹争论的宋培臣不禁侧目扫了身旁的宋书瑶一眼,那平静的眼眸中射出一丝警告的冷芒,让宋书瑶心头一紧,略有些不甘愿地闭上了嘴。
宋夫人见玉轻尘口齿伶俐,又见她欺负宋书瑶,脸上不免露出忿恨之色,只是碍于宋培臣在场,亦是不甘不愿地忍了下来。
“你们是姐妹,出门代表的可是相府,在外便要一致对敌,岂有相斗的道理?”宋培臣见大堂内只有自家人,这才压低声音说了这么一句。
闻言,玉轻尘勾唇一笑,眼底一片讥讽之色,却是不愿再开口,说得多了,也不过是浪费些口舌。
宋培臣语毕,便领着女眷离开东院,紧随在长孙策等人往客院而去。
“我的儿啊……你将来该怎么办啊……这是哪个丧天良的……居然下这样的狠手啊……”众人尚未踏入客院的院子,便听到谭夫人哭天喊地的嚎啕大哭声传了出来,听其音,想来谭夫人是真得伤心了,否则一个好端端的官家夫人、太傅府曾经的大小姐,岂会做出这等有失体面的事情,想来定是谭凌轩的病情严重了。
长孙策前行的脚步因为这一阵大喊大骂声传来微微停了下,两道白眉微微一皱,似是十分不喜谭夫人这般不顾颜面的撒泼模样。
稍稍顿足,长孙策却还是迈开步子走入客院。
只见谭夫人竟是撒腿坐在了院子的地上,手上掐着一方丝帕捂着脸放声大哭着,长孙大夫人则蹲在一旁闻声细语地安慰着谭夫人,只是长孙大夫人的安慰却并未起到半点作用,只听得谭夫人在看到长孙策的身影后哭得更大声了,更是一手推开长孙大夫人随即爬起身朝着长孙策跑去,随后‘扑通’一声跪在了长孙策的面前,哭丧着脸喊道:“爹爹,你可要为女儿与凌轩做主啊,我们凌轩……”
说到此处,谭夫人再次大声哭泣了起来,显然是想到了谭凌轩的病情,让她悲从中来,只能借由哭泣来疏解极度抑郁的心情。
长孙策一览客院中的众人,见长孙大夫人被谭夫人推到摔在了地上,由身旁的婢女搀扶了起来,而其余人则因为谭夫人肆意的哭闹停下了各自手上的事情,只顾看着太傅府的笑话。
长孙策面色不禁一沉,沉声道:“领着我太傅府的月银却不干活的,全部由人伢子带走重新卖人。胆敢看我长孙策笑话的,先过了老夫这一关。”
此言一出,方才还躲在暗处偷窥主人家辛密的众人竟是一溜烟地跑了。
待客院中只留下几名亲近的奴仆后,长孙策这才低头看向泣不成声的谭夫人,恨铁不成钢地开口,“你是打算让我这个做父亲的也跟着你们母子丢人现眼?我长孙策一辈子的清誉,你是想给毁了?”
耳边传来长孙策语气极重的质问,谭夫人的脸色瞬间惨白了下来,一时间竟忘了哭泣,愣愣地抬起头来看向面前须发皆白的父亲,怔怔道:“父亲,我……”
“凌轩情况如何?”长孙策却是移开了眼,目光看向后面的长孙大夫人。
长孙大夫人面色亦是不好看,见自家翁公问起,又见后面跟着宋书瑶与玉轻尘两个未出阁的小姐,只能摇了摇头,含蓄地开口,“情况不妙,府医们此刻皆聚在厢房内看诊,看能不能有补救的法子。”
长孙大夫人声音刚落地,众人便见原本跪着的谭夫人突然站了起来,右手指着后面的玉轻尘大声骂道:“玉轻尘,就是你,是你将毒蛇打向轩儿的,这才害得轩儿受苦。”
语毕,谭夫人突然伸长双臂冲向玉轻尘,十指张开,十只涂着蔻丹的手指朝着玉轻尘纤细雪白的脖颈勒去,发狠的模样让在场众人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玉轻尘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身形微微闪动,瞬间避开了谭夫人的攻击,正要出手制服谭夫人,却见长孙傅比她更快一步动手,将谭夫人强拉了回去。
“父亲面前闹什么?轻尘一个女儿家,能将凌轩怎样?没有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谁也不许在太傅府放肆。”长孙傅用力握住谭夫人的手腕,将她强行带在自己的身侧,同时沉声警告着不依不饶的谭夫人。只是,他的警告却是话中有话,今日发生的事情显然不仅仅是一个满脑子花花肠子的谭凌轩所能做成的,想必此刻在客院的这些人均脱不了干系,长孙傅只怕是借着谭夫人在警告在场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