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您都饮了三杯茶水了,夜间恐睡不着。”
晴方见雪衣伸手去倒第四杯的时候按住了她的手,“再喝,明日脸都要肿起来了。”
雪衣唔了一声,放下了杯子,按了按喉咙,又清咳了几声。
其实她也不是渴,就是喉咙里一直怪怪的,怎么都不太舒服。
“可是着了风寒了?”晴方见她一直捂着唇,咳的眼尾都泛红了,忍不住关切道,“我去给您倒点枇杷膏润润喉?”
“不用了,我就是吹了风。”雪衣止住她,胡乱扯了个借口。
一开口,她觉得自己声音似乎也有些怪,闭了嘴不肯再开口。
晴方长长地哦了一声,见她喝了那么茶水,想了想又道:“娘子可要饮些牛乳安眠,我去大厨房问问,这个时候说不定还有。”
“你别去,我不想喝。”雪衣急声叫住了她。
什么牛乳,她光是看到恐怕就难以安眠。
当着晴方的面,她开不了口,但一个人却越想越气,闷闷地靠在床柱上别开了脸,“我有些累了,你去备些水来。”
晴方这才停住步。
方才有一瞬间,雪衣一生气真想咬下去,可崔珩大约预备到了,手一抬牢牢地捏住了她下颌,她连合都合不上。
幸好只剩一个月了。
雪衣揉了揉下颌,恶狠狠地将那历纸撕下了一页,心情好多了,这才躺下。
临睡前,她迷迷糊糊地又想,二表哥从南疆请来的大夫的确厉害,虽说方法大胆了些,但三表哥的身子不破不立,近日又是放血,又是针灸的,她去瞧过两回,明显的气色好转了。
按理,两边婚事已经说定了,这个时候该走六礼,进行下聘了。
但自从三表哥气色好转之后,姑母那边的动作便停了下来。
雪衣猜到姑母大约是开始后悔了,若是再过一个月,三表哥的身体当真好转,姑母恐怕的确要像梦中一样反悔。
事情的走向果然与她梦到的相似。
但不同的是,这回二表哥答应帮她出去了,她到时候主动开口,有了退路,姑母大约也不会像梦中那样。
且避子药她一直有好好吃着,绝不会像梦里那样吧?
雪衣不安地想着,让晴方吹了灯,盖上了灯罩。
原本以为饮了茶,她今晚该睡不好的,没想到大约当真是累了,她今晚睡得格外的好,连夜半时分崔珩进来了都不知道。
崔珩进来后,见她已经睡着了,只一条小腿露出外面。
他上前将那只腿折进了被里,没片刻,那莹白的腿却又露了出来,格外的不安分。
崔珩按住她的腿,站在床边看了片刻,被那清浅的呼吸勾起了倦意,合着衣也上了床,拥着她一起睡了过去。
在三房的一间同规格,但摆设明显要好过二房的厢房里,郑琇莹自打得知崔璟已经被吃的只剩下残骸的消息后,一直紧绷的神经才松散下来。
但毕竟是青梅竹马,又是曾经定过婚的,郑琇莹难免有一丝后怕,连日来睡的并不安稳,总是梦见崔璟拖着半副残躯来找她索命。
即便是用足了冰,比陆雪衣的屋子里多用了几倍的冰,她仍是浑身汗涔涔的,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她就从梦中惊了醒,后背凉的发黏。
因着郑琇莹这几日脾气不好,守夜的女使格外的警醒,一见她醒了便连忙凑上去:“娘子,可要将安神香再加重些?”
那香炉里的香灰几乎要堆满了,她是心里有鬼,点再多的香也难以安神。
“不点了。”郑琇莹双手重重地揉着太阳穴,“什么时辰了?”
“卯时还差一刻。”女使答道。
“这么早?”
郑琇莹看了眼外面的滴漏,脸色青的愈发难看。
她是一日比一日睡得晚,醒的早了。
再这样下去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