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张上好的硬木桌子被人一脚踢翻,紧跟着遭殃的就是上面的家什,那些盘子碗什么的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菜汤顺着地上的方砖缝隙缓缓流淌着。
站在门外的马弁和哨兵全都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他们知道自从马学礼得到儿子的死讯后,,就好象一只疯狗一般,谁靠近咬谁,已经有好几个人被他打了出来。
这时候的屋内,则是热闹得不得了!
“臧学成,老子跟你没完!”一身戎装的马学礼脸色铁青,肌肉都扭曲的十分狰狞了,手指颤抖的着面前空地,就好象臧学成站在面前一样,“就算他是治安军司令,就算他手下有四五千号人,也没这么欺负人的吧,小远子招他儿子还是惹他儿子了啊,竟然给下黑手了,我跟他没完!”
“学礼,你消消火,这事情冲动不得,要从长计议!”在他身边,站着的是是治安军第二团的团副,也是他的心腹兼本家马做一,因为是一只眼,所以也被叫“单打一”,见马学礼陷入了暴怒,急忙过来相劝。
这时候,丧子之痛让马学礼已经有点丧失了理智,他暴怒的一把甩开马做一的胳膊,拔出腰间的手枪就要朝外冲去,“我冷静个屁,你侄子都让臧学成那个混蛋给害死了,我能冷静下来吗?”
马做一被马学礼拨的一个踉跄,但是他立刻稳住身体,再次冲到了马学礼身前,伸开双臂挡住了他。
“学礼,你小子能不能动动脑子,臧学成那么多人和枪,就算是你去了能有什么结果?”见马学礼一副要发飙的劲头,马做一急忙开口道,“再说他背后还有日本人给撑腰,你拌不动他的!”
马学礼现在急火攻心,什么都不在乎了,但是马做一知道,自己不能冲动,因为臧学成是奉天治安军司令,手下虽然也是一个团,但是人数却有达到了四五千人,实力非常强。
而且臧学成跟日本人的关系非常好,当初他不过一家人的反对从天津返回东三省声明当汉奸时,关东军司令本庄繁都曾经亲自接见过他,甚至两个人还在一起吃过一顿饭呢。
可以说,除了东北治安军总司令大汉奸凌因邛之外,就要数他受日本人的喜欢了,相对起来,马学礼在日本人那里的分量可要轻了许多的。
如果马学礼因为这事跟臧学成发生了冲突,那么日本人几乎可以肯定倾向于臧学成,毕竟马学礼可利用的价值要小了很多!
被马做一这么一说,马学礼也渐渐清醒了过来,虽然他依然在心痛儿子的死,但是他还要顾忌到自己马家在奉天一大家族的人,那可是上百口子,要是因为自己的冲动而招致灭门之祸,自己可就对不起列祖列宗了!
但是,这口气他又咽不下,马光远是他唯一的儿子,虽然从小顽劣不堪,但毕竟是他的唯一骨血,所以他对他的惹是生非总是睁一眼闭一眼。
这次死在了臧海葵的手里,他马学礼就相当于是被绝了后,因为他在一次剿匪中被子弹打中下身,失去了传宗接代的本事,再也有不了孩子了!
又想替儿子报仇,又要顾忌马氏家族的安危,马学礼感觉自己都要被憋炸了,他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不住的唉声叹气着。
马做一看着自己本家兄弟这么憋屈,心里也觉得难受,但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劝解道,“学礼,节哀顺变吧,以后再生一个!”话刚出口,这才醒觉马学礼已经有不了孩子了,急忙收住了话头。
马学礼根本没有听他的话,而是在艰难地思考着,一时间两个念头不断斗争着,谁也压不下谁去。
马做一也没有说话,把做决定的权利交给了马学礼,对于自己这个家族中有名心眼活能说会道的兄弟,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他相信马学礼一定能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足足过了一个来小时,马学礼这才松开手站了起来,仰起头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虽然脸色依然非常难看,但是马做一已经看出来他的心情应该是平静了不少!
“通知小远子他妈,就说小远子去北平了,要好几个月才能回来!”马学礼沉声说道,然后转身朝屋内走去,远远的丢下一句话,“我累了想休息会儿!”
马做一知道他是心力交瘁,想要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因此没有阻拦他,而且还命令卫兵守在门外,不要让人去打扰他,自己则退了出来!
看着马学礼脚步踉跄的走进门去,然后回手关上了门,马做一默然了好一会儿,他知道这件事对马学礼打击非常非常之大,几乎是晴天霹雳一样!
之所以不让告诉马光远他妈,是因为担心她承受不了失去儿子的噩耗,也出点意外,暂时隐瞒一下,下来再一点点的透露消息,这样还能有个缓冲!
马学礼可谓是良苦用心啊!
命令卫兵看好马学礼,马做一叹息着退了出去,他还要去青云堂收殓马光远的尸体,总不能让他暴尸在那里吧。
到了青云堂的时候,奉天警察局侦缉队已经有人赶到了,带队的是一个瘦的跟麻杆一样的高个子男人,那纤细的胳膊和大腿给人的感觉就好显示用纾解扎成的假人一样,要是有人说他像马三立大师的体形,估计都八九不离十!
这个瘦长男人穿着一身大褂,那本就是特别订做的大褂穿上身,跟人的感觉还是像挂在衣架上似得,随着他的动作来回逛荡,看上去颇为有趣。
但是,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侦缉队员全都大气不敢哼一声,一个个恭敬的不得了,看来这位身份十分的不一般!
马做一进屋的时候,这位正弯着腰,在检查尸体的情况,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连眼皮都没抬!
马做一一看是这位,立刻脸上挂笑,恭敬的朝他一拱手,说道,“廖探长,你亲自来啦?”
廖洪波这才转过身来,朝马做一微微一点头算是行了礼,然后神情平淡的回答道,“嗯,廖某职责所在,自然是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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