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的装甲卡车虽然薄皮大馅,跟包子似的,但毕竟还是用钢板做成的,因此当它一头撞在那两辆装甲车上时,顿时发出一声巨响,两辆装甲车朝后平移了半米多,露出的缝隙更大了。
“幺西,看来有希望。”北马鹿心中一喜,然后拉动了操纵杆,控制着装甲卡车朝后退去,当装甲卡车朝后退出了三米多之后,再次猛地撞向了那两辆装甲车之间的接缝处。
又一声剧烈的轰鸣声响起,两辆装甲车之间的缝隙已经扩大到了大概一米五,这么宽的距离虽然还无法让装甲卡车通过,但是相信通过他再一次的撞击,就能打通逃窜的通道。
不过,这么大的动静,楚一飞不可能发现不了,刚才他之所以没开枪,是因为他正将几个朝着岳峰他们射击的鬼子兵干掉,掩护他们的后撤,所以没顾得上这边的北马鹿中佐。
现在,岳峰他们已经安全的撤到了构筑好的掩体后,到了这里,有利的地形配合上他们强劲的火力,鬼子兵想要奈何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等待的就是合适的时机,再次给鬼子强有力的打击。
“小鬼子,还真有你的啊,竟然想出来这办法逃跑。”看着驾驶装甲卡车发疯一样猛撞装甲车的北马鹿中佐,楚一飞一声冷笑,他沉着的举起手中的狙击步枪,然后稳稳地瞄准了那辆装甲卡车。
砰一声枪响之后,北马鹿中佐驾驶的那辆装甲卡车履带处爆发出了猛烈的火焰,然后仿佛一条死鱼般瘫在原处不动了。
“八嘎,快来救我。”装甲卡车内,浓烟滚滚,装甲卡车的油箱已经被楚一飞打爆了,如今正冒着熊熊的火焰,在烈火的炙烤之下,北马鹿中佐就觉得车内温度迅速升高,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头钻进了烤箱的老鼠一般。
心中大急,他用力的伸手去推车门,试图打开装甲卡车的车门,但是车门似乎因为燃烧和爆炸而变形了,任凭他怎么用力也打不开。
“快,快来救我。”北马鹿都要急疯了,他拼命的摇晃着车门把手,想要打开车门,但是那车门就仿佛被铸住了一般,任凭他怎么摇晃就是纹丝不动。
车内的温度越来越高了,北马鹿觉得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已经开始发焦,开始散发着难闻的焦糊味,他急坏了,开始在车内寻找能够使用的工具。
一般这车里面都会准备工具箱,以备维修装甲卡车之用,北马鹿很快就找到了工具箱,然后从里面抓起一把扳手,然后扑到车门前,拼命弄起来。
在他的拼命之下,装甲卡车的车门终于松动了,开始露出了一道缝隙,让他的扳子能伸到外面了。
“好,有希望了。”北马鹿中佐心中一喜,他似乎看到了求生的曙光,放下扳子,然后抓起一根铁棍,插进了缝隙之中开始用力撬了起来。
随着他的用力,并不太厚的车门开始发生弯曲,在中间的位置鼓起了一个弧形的缺口,而且还在不断扩大着。
北马鹿中佐急忙放下铁棍,然后伸头探入了那个缺口,朝车门外面钻去。
缺口有点小,他拼尽全力才让脑袋和肩头钻了出去,而肚子一下却卡在了那里,任凭他怎么用力也出不去。
一边拼命屏息收腹,北马鹿中佐心中想到,“要知道有今天,我就应该减肥了,不过那鱼子酱和生鱼片太好吃了,不吃岂不可惜。”
就在他拼命挣扎的时候,左侧的那辆装甲车发出了接二连三的猛烈爆炸,然后一个后轮脱离了车体,朝北马鹿这边飞来,在北马鹿惊骇的目光中一下子砸在了装甲卡车的车门上。
砰的一声巨响,装甲车门上那费了北马鹿中佐九牛二虎之力弄出的缺口眨眼间就小了两圈,将北马鹿中佐的身体牢牢卡在了车门处。
北马鹿都要疯了,他不相信自己这么倒霉,于是手刨脚蹬地拼命挣扎,可是这次他的身体被卡住了中间,手脚根本就没有受力的地方,怎么折腾一点用都没有。
啪一声轻响,头顶上,车体上携带的备用油箱爆开了,里面的汽油顺着车体朝下流淌而来,直奔了汽车车门处的北马鹿中佐。
“不要,不要,不要!”北马鹿中佐的声音都岔了,他拼命挣扎着,想要将自己的身体从车门处脱离开,但是依然纹丝不动。
汽油流淌到了他头顶,然后眨眼间就打湿了头发,流淌进了他的脖子,而且顺着倾斜的身体,流过腹部,一直朝下身流去。
滴答,车顶上一点燃烧的火屑滴落下来,正落在那道流淌而下的油流旁,就差一点点就相遇了。
北马鹿中佐的头发瞬间就竖了起来,他觉得自己身上的汗毛全都颤抖着,死神的气息已经迷漫到了他身体周围,那雪亮的镰刀也已经勾住了他的咽喉。
“不要,我家里还有妻子,还有两岁的孩子,他们都需要我。”北马鹿中佐这时候突然想起了自己那贤惠温婉的妻子林黛子,还有刚学会走路的儿子,不禁浮起一点后悔。
这次战争正确与否他已经顾不上思考,但是他知道自己成为了战争的牺牲品,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
滴答,一滴火屑又落了下来,正好落到了油流上,就听到嘭的一声,流淌的汽油瞬间化作了一道火流,一路朝下烧来,直奔了北马鹿的脑袋。
“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不会再参加战争。”北马鹿临死前脑海中突然浮起这个念头,眼前晃动的全是妻子和儿子的样子。
通过狙击镜看到烧成了一个人形火柱的北马鹿中佐,楚一飞第一次没有感觉到杀死鬼子的兴奋,而是一种异样的感觉。
虽然明知道那是敌人,是侵略者,就是他们杀害我们的同胞,抢占我们的国土,罪行犯下的不计其数,但他毕竟是一个人,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亲眼目睹一条活生生的生命被火烧死,楚一飞的心情有一点点低落,叹了口气,“要是没有战争该多好。”
不过,也就是瞬间的低沉,他就再次举起了狙击步枪,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不过,在战争消失之前,我必须要继续战斗,直到战争消失的那一天为止。”
狙击步枪接连射击,一个又一个的目标被他干掉,楚一飞变得沉默了一些,抿着的嘴唇透着刚毅和冷硬。
对讲机中,岳峰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直是沉默寡言的他竟然破天荒询问起来楚一飞,“楚一飞,你那情况怎么样?”
“正常。”楚一飞的回答很简短,仿佛两个人的角色呼唤了一样。
岳峰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后又没有说,也进入了沉默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