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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第1页）

微微屏住了呼吸，趴在了高房工事上的刘舸与莫玺全都据枪瞄准了村庄外墙上的一处豁口，只等着那外墙豁口处猛地有一道黑影闪过，两人方才同时扣动了扳机！

清脆的枪声响过之后，那道从外墙豁口处闪过的黑影依旧朝前扑出了老远，这才狠狠地摘下了脑袋上冒烟的头盔，用力砸到了地上：“谢杲，老子跟你没完！”

嘿嘿坏笑着，刘舸飞快地转动着枪口，再次瞄准了被火障照亮的另外几条人影，像是自言自语般地低声说道：“这回谢杲可算是结仇结大发了！整个五连的正面突击，愣是刚开张就叫他埋的诡雷放倒一半！估计用不了多久，五连这些人马就得全叫咱们收拾下来了！”

伸手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冷汗，莫玺心有余悸地低声应道：“刘老兵，这也幸亏谢老兵布置了那些诡雷啊……我们光看着五连分出了一部分人马，在咱们阵地前沿掘壕据守，像是要尽量缩短突击距离。可没想到他们的另一部分人马，居然已经悄没声地摸到了村子外墙附近了……。”

慢慢地扣动着扳机，刘舸盯着又一个被自己打得头盔冒烟的五连战士，低声朝莫玺哼道：“五连的手艺也长进了！原本只是擅长土工作业，步兵二百米内的硬功夫也都算是拿得出手。这才一年的功夫，连咱们大功一连拿手的夜袭，都叫他们拿捏上手了！”

似乎是为了证明刘舸所言不虚，从一处火障的光芒照射不到的地方，猛地响起了一声轻微的爆炸声。伴随着那爆炸声响起，有一个脑袋上冒着滚滚红烟的人影，咳喘着从黑暗中撞了出来，嘶哑着嗓门叫骂着：“谢杲！这肯定是谢杲下的套儿……排水沟里你都埋诡雷，你个没人性的……差点熏死老子们……”

显然是对自己埋设诡雷的手艺颇有几分自得，谢杲的话音，也幽幽地从黑暗中漂了出来：“谁不知道你们五连一个个都是土行孙出身？白天花了那么大力气，当着大家的面在村子正面挖壕沟，摆出来一副天黑就强攻的架势。可实际上……从村子里通往干河道的那条排水沟，虽说早已经淤塞得看不出什么痕迹了，可我能看出来的，你们也一定能看出来。挖到了现在才钻进村子……辛苦了啊！”

耳听着谢杲那明显带着几分揶揄的话音，被火障阻挡了去路的几名五连战士顿时不再刻意辗转腾挪着吸引火力，反倒是骤然后退，隐没到了黑暗之中……

赞赏地点了点头，刘舸仰面躺倒在高房工事上，看着漫天乌云叹息起来：“好家伙……一朝天子一朝臣呐！”

警惕地据枪警戒着骤然安静下来的战场，莫玺扭脸看了看一副轻松模样的刘舸，禁不住低声朝刘舸叫道：“刘老兵，什么一朝天子一朝臣？”

仰面看着天空中黑云翻卷，刘舸的话音里明显地带上了几分拖沓，听来倒像是快要睡着了一般：“一个连队的主官啥样，带出来的兵就差不多也会是那样！原本五连连长是个实诚人，带出来的兵也是比较方正的那种，基本功扎实、打起来也是中规中矩，不求有功、先求无错。可去年……五连换了连长了……”

“换了连长？刘老兵，你是说五连换了个作战思路不一样的连长，所以导致了五连的战士也换了作战的路数？”

“擅长土工、稳扎稳打的老底子倒是没丢了，不过也开始加上了一些暗地里操刀子的路数了。估计再有个三五年，五连的作战风格就能大变样，说不定还能跟咱们大功一连别别苗头？听说五连连长也是在石家庄陆院深造过的，按照辈分算起来，那得算是咱们连长的师弟！”

“刘老兵，既然你都知道五连的作战风格换了路数了，那你还……你睡得着？”

“甭管五连的作战风格怎么换，叫咱们一锅端了一大半的人马，这回的考核，他们基本上就算是废了！我得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重头戏应该是在后半夜，那时候才是最要命的！”

诧异地眨着眼睛，莫玺应声说道：“后半夜？刘老兵，你说的是七连？”

勉强晃动了几下脑袋，刘舸显然已经进入了半睡眠的状态，含混不清地应道：“七连擅长的就是突破一点，而后全面开花……今天后半夜……这么大的风，会有大月亮……”

耳听着刘舸已经轻轻打起了呼噜，莫玺无奈地苦笑着，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了已经快要熄灭的火障方向。

虽说压根就没有现场监督人员，但那些被击中后的战士，却还是严格地依照着演习规定退出了战斗，三三两两地走到了不会影响交战双方动作的地方。其中几名战士甚至席地而坐，从各自的背囊里取出了一些野战口粮分发开来，享受起了阵地前的晚餐。

紧盯着那些聚拢到了一起的战士，莫玺心中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奇怪感觉，就像是明知道草丛里藏着一条毒蛇，但却又总是找不到毒蛇的踪迹一般？

犹豫片刻，莫玺还是伸手推了推躺在了自己身边的刘舸：“刘老兵，我觉得有点不对呀？”

闪电般地一个翻身，刘舸几乎是闭着眼睛便抓住了搁在自己身前的班用机枪：“哪儿不对？”

伸手指点着那些聚拢在一起分吃着野战口粮的五连战士，莫玺低声说道：“就是那些五连的人马……明知道自己连队打输了，剩下的人也不可能再占据村子，居然还能吃得下饭？他们这心也够宽的啊？”

盯着黑暗中隐约可辨的人影看了好一会儿，刘舸的脸色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是有点不对劲！咱们一共就放翻了五连多少人马？怎么看着人数上……不好！”

就在刘舸话音出口的瞬间，从村落周遭的黑暗之中，猛地响起了接连不断的枪声。有两名据守在村落边缘附近的大功一连战士，更是在据枪还击后的片刻功夫，扯开了嗓门吼叫起来：“七连的突进来了！多点突破！”

“七点方向，我顶不住了，后撤！后撤！”

吼叫声中，原本扎堆聚拢在了一起的那些五连战士当中，也猛地跳起来两三条身影，猫着腰直朝村庄方向扑来。人在还不断的跑动当中，手中端着的自动步枪枪口，已经闪起了耀眼的枪口焰火光！

枪托抵肩，刘舸猛地扣动了扳机，朝着那些默不作声朝村庄扑来的人影打出了几个长点射，口中却是朝着莫玺大吼起来：“七连和五连剩下的人联手了！点燃所有火障！三班长……三班长……”

吼声未落，高房工事下已经传来的裴伟沉稳的答应声：“收缩防线！都退回来啊！”

原本就算不得太大的村庄之中，尽管有着枪声接二连三的响起，也并没能阻挡裴伟的吼叫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伴随着裴伟的吼声响起，村庄中早已经布置齐备的火障，立刻被逐步后撤的打工一连战士次第点燃。而在一些墙壁上凿开的窟窿之中，也陆续有大功一连的战士钻了出来，再随手将早已经埋设好的诡雷挂上了绊发索！

携带着一挺缴获来的班用机枪，谢杲就像是只灵活的猿猴般，三两下爬上了另一处高房工事，蹲踞在高房工事上，用机枪封锁住了一条被火障照得纤毫毕现的道路。而在高房工事之下，陆续后撤的大功一连战士，也纷纷跳进了早已经挖好的掩体之中，迅速依托着两座高房工事，形成了个可以用立体火力封锁所有通道的战斗堡垒！

似乎是没想到大功一连的战士在后撤时，依旧会有余力在村庄中布设诡雷，好几个摸黑突入了村庄的七连战士，全都在猝不及防下吃了个哑巴亏。但在短时间的惊愕与相互之间的提醒之后，七连的战士也并不再着急突前，也不顺着几乎无法隐蔽的街道强行攻击，反倒是有样学样地在墙壁上凿开了几个射击孔，据枪朝着两处高房工事打了个不亦乐乎！

虽说没有弹雨扑面而来，但看着近在咫尺的枪口焰不断亮起，高房工事上的刘舸与莫玺全都忙不迭地蜷曲起了身子，不约而同地摸出了个演习用手榴弹，抬手便朝着枪口焰闪动的方向扔了过去。

耳听着并不算是响亮的爆炸声，莫玺犹豫了片刻，方才伸手抓起了另一个手榴弹：“刘老兵，七连的兵全都躲在屋子里，咱们这要是用的真手榴弹，倒是能炸塌了房子、直接收拾了他们。可现在用的演习用手榴弹，他们身上和头上戴着的感应器，估计都不会受到影响啊？就叫他们这么困着我们打……他们的人数可是比我们要多啊？”

不紧不慢地取过了莫玺抓在手中的演习用手榴弹，刘舸好整以暇地将那枚并没有多少分量的演习用手榴弹搁在了一边：“困住了咱们打才好呢！只要他们的全部兵力都击中到了咱们这儿，眼睛里看见的也全都是咱们在负隅顽抗……剩下的事儿，咱们班长就能料理了！”

只是略一回想，莫玺顿时恍然大悟：“诱敌深入，然后让咱们班长带人在后面抽丝剥茧？”

得意地低笑着，刘舸应声答道：“到最后咱们再来个中心开花，今年咱们团的班排作战对抗考核，扛旗的还是咱们大功一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