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悟被绣春盘问了这么一通,心中虽搁了老大一个疑虑,只见她不愿说,也不敢勉强,听她说要走了,只好跟着起身送客,刚出客堂,便见叶家一下人过来,回禀道:“王妃,府上有人寻了过来,说是卫尉卿李大人派了人去找你,似乎是有急事。”
绣春忙出去,见随自家下人过来的李邈下手道:“王妃,不好了,魏王殿下这会儿人在羽林校场,叫了卫尉叶少棠队正过去,不准旁人进入。听李大人的意思,似乎里头打了起来。李大人怕有闪失,命我来通知王妃。”
绣春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昨天才刚知道女儿和那个叶少棠的事,打算暂时先瞒着丈夫,等自己定了后,再告诉他实情。一夜过去,忽然就传来的这样的消息,难道是他已经知道了?
绣春倒还好,边上的叶悟听了,却是大惊失色,立马问那送信人:“怎么回事?殿下好好的,怎么叫了叶少棠过去?他怎么了?”
送信人摇头,“叶大人,小的也不知道。”
绣春已经飞快往外而去,叶悟急忙也跟了上去。一行人立刻急匆匆赶往羽林校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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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的人闻讯匆忙过去的时候,校场那头布武房内外,隔了一扇紧紧拴住的门,情景便如冰火两重天。门外的李邈听着里头不断传出的乒乒乓乓声,急得便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心里后悔得不得了,先前不该真的照了魏王的话,没向这小子说明他的身份。这刀枪本就无眼,听里头的动静还不小。魏王年轻时虽也沙场百战,但现在毕竟是人到中年,体力自然不及虎狼少年。虽然瞧着那叶少棠不是个鲁莽之人,但毕竟年轻,气也盛,万一要是不慎,下个重手什么的,伤了魏王,那可就了不得了。
李邈一边听着里头动静,一边一遍遍地往外张望,心里恨不得王妃快些过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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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李邈团团转,布武房里的叶少棠,现在情况比自己的这个大上司还要糟糕上百倍。
他方才被带到这里后,在李邈的担忧目光下不解地推门而入,迎面便看见一个面容俊逸的中年男人着了箭袖武服,双臂交后地立在房中的一排悬吊沙袋之前,看见自己进来,不过瞟一眼,脸色立刻阴沉下去,瞬间仿佛乌云密布,吐出了几个字,道:”把门关了。上闩。”
叶少棠去年才来上京,所以不认得眼前这人。虽莫名其妙,却也照了这中年男人的吩咐,返身去关门上闩。转身过来,刚想开口问个究竟,呼地一声,一条水火棍便朝自己直抛而来,下意识地一把接住,见那男人手上也已握了条棍,冷冷道:“小子,有什么本事,尽管放出来,叫我瞧瞧你到底几斤几两,竟胆大包天到了这等地步!”话音未落,当头一阵突然风声,见这男人手上的棍已经朝自己天灵直落而下,来势凌厉,心中一凛,已是瞧了出来,这人看着带了几分书卷贵气,武功怕是不弱,急忙往边上避开,口中问道:“尊驾何人?为何要点问我过来?我并不认得你。”
魏王见他躲避,哼道:“我认得你就行!”手腕一抖,手中长棍嗡嗡作响,再次朝对面之人攻去。
叶少棠虽少年不经事,却也不是一味呆头呆脑之人,虽不知道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但看他的样子,再有李邈提及时的恭敬态度,便也猜到他必定来头不小,不敢真放开了与他斗,一边退让躲避,一边连着又追问了几声缘由,苦于对方就是不再开口,他越发问,见他面上怒容愈盛,手上棍棒攻击不停,一不小心,啪一声,左腿后膝处抽痛,竟是被对方棍头横扫而中,一阵酸麻,不由自主,膝盖一弯,砰一声,左腿便跪支在了地上,见对方睨了自己一眼,冷冷道:“原来不过尔尔!”神情中满是鄙意。
少年本就不乏热血,对方一上来,什么话也不说,步步紧逼,自己出于退让,这才不敢还手,吃了个亏,本就罢了,偏他竟还露出这样额鄙夷之色,如何忍得下去,紧紧抓住手中的棍,手背青筋暴起,猛地抬头,怒视对方道:“我不过是不还手,这才吃了你的棍棒!”话说完,见对方似乎一怔,随即眉头扬起,朝自己勾了勾手,“那就来!本就叫你放开了打的,叫我好好瞧瞧你的通天本事!”语气里依旧满是鄙夷。
叶少棠咬牙,也顾不得别了,从地上一跃而起,这下是真放开了,与这男人展开了一场大战。
这一战,直叫一个惊心动魄精彩绝伦,一个是身经百战的沙场名帅,一个是初生不怕猛虎的牛犊,二人直斗得昏天暗地,魏王不慎之下,手腕竟被他棍棒扫中,疼痛之下,棍棒差点脱手而出,大怒,顺势一记撒手锏,手中棍棒出其不意,化作灵蛇一般,挟了千钧之力,朝着对面这少年的咽喉直取而去。
叶少棠虽武艺出众,毕竟缺乏实战经验,方才一击得手,正等着对方棍棒撒手认输,不想转眼之间,情势陡然扭转,一时没有防备,眼见对面的棍头朝自己咽喉怒射而来,犹如离弦之箭,即便不是刀剑,像咽喉这等柔软命门之处,若被这样大力的棍头击中,软骨必定碎裂,后果非死即伤,他自然清楚其中利害,一时却又躲闪不及,眼就要被击中,那棍头堪堪距离自己咽喉只差毫厘之时,千钧一发之刻,棍势竟骤然而至,唰地出一身冷汗,抬眼望去,见对面这男子已经收止棍势,面罩寒霜地看向自己,开口道:“今日不取你命。你给我记住,往后离齐儿远些!倘若叫我再看到你纠缠于她,下回,便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齐儿……
叶少棠睁大了眼看向这男人,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
“你……”
他一时说不出话了。
魏王冷冷道:“我便是齐儿的爹!”
叶少棠陡然一震,手一松,棍也跟着落到了地上,惊骇地望着他。
他竟然会是齐儿的父亲!
齐儿的外祖公,不是金药园陈家里的一个老管事吗?她的爹……
“怎么,你不相信?”魏王哼道,“齐儿是我女儿!小子,我警告你,给我离她远些!这次便算了,倘若再下回,我必定打断你的两条腿!”
叶少棠脸色微微发白,忽然又一阵泛红,额头汗滴不住滚滚而下,整个人僵住了。
魏王不再看他,“砰”一声,将手中棍棒丢在地上,潇洒地掉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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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该死的臭小子,竟敢真下重手,手背到现在还有些痛……
魏王转身后,终于忍不住,偷偷捏了下拳,把方才被棍子打到过的手背处往自己身上蹭了两下,快到大门口时,忽然听见身后道:“等等!”
他原本不想理睬的,终究还是忍不住,回头瞟了一眼。见这少年已经朝自己飞奔而来,拦住了他的去路,一张脸庞涨得通红,嘴巴张了下,却没发声。
“怎么?还嫌没教训够?”
魏王不快地道。
“伯父……”叶少棠鼓足勇气,对上了他的目光,终于道,“我……我对齐儿是真心的。求伯父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