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媳妇喊黄雀儿拿了碗来,把那碗鸡汤分了一半出来,硬塞给冯氏,道:“你也吃一半。不然我吃你看着,我可吞不进。”
两人来回推了半天,冯氏无法,只得接过去。
虽如此,那脸色越发舒展了,与大头媳妇说话口气都亲密不少,一副知心模样。
她把雀儿叫了来,搛了两块鸡肉给她吃,自己只喝了点汤,说是早上吃了一碗,这会子吃不下了。
两大一小三个人,分吃一碗鸡汤,其乐融融,看得杜鹃感动;而小林春像发现一样好玩物事般,自见了杜鹃,眼睛就很少离开她,这会儿偏着小脑袋对她“哦啊”不停,努力想引起她的注意。
杜鹃觉得,自昨天进这个家后,眼下气氛最温馨。
她一边听两个妇人东家长西家短地闲聊,一边对林春微笑。又担心他老是这样歪着脖子看自己,回头落了枕,把脖子弄歪了,正不过来就麻烦了。偏两个大人只顾聊天,也没注意他们。
杜鹃见这小子只顾看她,心下奇怪之极,于是又做出许多前世的动作,试探他是不是李墩。
为此,她划起拳来。
若有人见了,一定会惊掉下巴。
一个婴儿划拳,能不惊吗!
杜鹃这么做,是有缘故的:前世她和李墩到了泉水村,处处都是欢乐,连吃饭也不忘划两拳。这时候杜鹃总是撒娇带耍赖,把李墩碗里的菜都赢过来;而李墩则满含笑意看着她,目光柔和、宠溺,令她莫名安心和喜悦!
见杜鹃手动个不停,小林春安静下来,满含笑意地看着她。可也只是看着,根本没有与她对划的举动。
杜鹃颓然停手。
看来他不是李墩,她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她累坏了,毕竟这身子太柔弱了,不是想干嘛就能干嘛的,遂闭上眼睛睡觉。
小林春见她不动也不笑,连看也不看他了,又“哦啊”叫起来。
这一回,杜鹃再不理他了,昏昏欲睡。
她刚遭逢大难,可没精神哄奶娃,她自己还要人哄呢!
小林春见杜鹃不理自己,没了主意。
静了一会,他忽然朝杜鹃滚过去。
两人本就并肩躺着,他只翻了个身,就跟杜鹃来了个脸对脸,右手还撑到她左胸口,压得杜鹃大叫一声:“哎哟我的妈呀!痛死我了——”
这句话转换成“嗯啊”一声婴儿惨嚎,小林春惊得一哆嗦,右手一滑,就滑到杜鹃左边床上。偏又撑不住,小胳膊一软,整个人便趴在杜鹃身上了。
还好,脑袋没砸在杜鹃脸上。因他脖子有些劲儿了,头一直是翘着的。但他被杜鹃这一惊,张大了小嘴对着她发愣,那嘴里挂下一长串口水,就滴到杜鹃的腮颊上和嘴里。
这小子刚出两颗乳牙,正是口水泛滥的时候。
杜鹃只觉得自己快晕死了,再也顾不得,放声喊叫起来。
再不大声,她非被这小子压死不可,还有左边胸口生疼。跟压得透不过气相比,她暂时没顾得上那串从天而降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