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荣刚说出“老夫人”这三个字,杨延朗和杨延浦脸上的神色就稍稍的变了变,显得有些难看。
不过二人并没说什么,只是引着杨荣向天波府的正厅走了去。
进了天波府,杨荣暗暗感叹,宋太宗可是太舍得给杨家花钱了,这天波府气势宏伟,庭院套着庭院,府内的宅子也是处处雕梁画栋,比寻常官员的家不知好上多少倍。
到了正厅门口,杨延浦陪杨荣在门外站着,杨延朗则先入内通报。
没过多会,杨荣听到一阵环佩叮当的响声,随后一股幽幽的兰花香气飘进了他的鼻孔。
出来迎接杨荣的并不是他想象中的老迈妇人,而是一个看起来大约只有四十岁左右,穿着锦衣绣袍的中年美妇。
在中年美妇身后,跟着一群人,这群人中有男有女,男的都要比杨延朗年岁小些,最小的看起来大概只有七八岁的年纪。
数数美妇后面的男性,加上那七八岁的小正太,整好六个。
而女眷则都是仆妇和丫鬟装扮,在走出来的时候,一个个低着头,连正眼都不敢向杨荣看上一下。
“听闻杨将军是为杨家送回亡夫遗物,不知所送何物?”中年美妇走出来后,对杨荣福了一福,也不寒暄直接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上。
“呃!”原本杨荣还以为折氏是个老态龙钟的老妪,没想到竟是这般年轻,他愣了愣,这才双手抱拳给折氏回了一礼说道:“回杨夫人话,杨元帅临终前,曾委托末将把他随身玉玦带至麟州,交于麟州刺史杨光。只是末将一直未有机缘前去麟州,后又经折惟信将军点拨,此番恰好奉旨前来汴梁,特地将玉玦送回天波府!”
“既然亡夫临终时是与将军在一起,将军可有带回什么话来?”在杨延朗接过杨荣递上的玉玦交给折氏后,折氏看了看玉玦,眼圈霎时红了,她抿了抿嘴向杨荣追问道:“亡夫应该说了是谁将他害死!”
“是!杨元帅确实说了!”杨荣躬着身子,对折氏说道:“杨元帅要末将带话给杨光刺史,说是庸臣误国,杨家官兵乃是死于王侁和刘文裕之手!”
“哼哼!”听了杨荣的话后,折氏冷笑了两声,眼角微微抽搐了两下说道:“亡夫就没说潘美那老畜生半个不字?”
听了折氏的话后,杨荣知道,眼下的天波府杨家,恐怕是和潘美干上了,否则折氏绝对不会称呼当朝太师为“老畜生”。
“杨元帅着实没说潘太师半个不字!”杨荣躬身应了后,又从怀里摸出了潘美的那封信,对折氏说道:“这封信则是潘太师委托在下转呈夫人!”
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听说仇人写了信来,恐怕不是转身离去,就是接过信看也不看就给扯个稀巴烂。
折氏毕竟是府州折家的女儿,虽说恨透了潘美,却还是接过了那封信,递到一旁的仆妇手中。
“将军远来劳顿,今日便在舍下用餐如何?”收下玉玦和信件,折氏又对杨荣福了一福说道:“妾身有些不便,先入内安歇了。由延朗代妾身招待杨将军,还望将军莫怪!”
“夫人客气了,末将还有几个伴当如今尚在客栈,今日便不留在府上做客,待日后再来拜访!”杨荣躬了躬身子,朝折氏拱着手说道:“末将先行告退!”
杨荣不愿留在天波府吃饭,折氏也没挽留,只是让杨延朗和杨延浦又将他送了出来。
这次到天波府,可以说杨荣的身份是比较尴尬的。一方面,他是为杨业送回遗物;另一方面,他又替潘美送了信。
天波府杨家,如今是恨透了潘美,帮潘美送信,可想而知,要是留在天波府吃这顿饭,那该是多难受!
离开了天波府,杨荣骑着马,带着两个兵士在街上信步闲逛着。
汴梁城与他以往见过的城池比较起来,要繁华了许多,也要大了许多。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都是人,杨荣和两个兵士骑着马,竟是要经常的避开迎面走来的人。
这在代州是根本见不到的景象,整个代州城内的人加起来,恐怕也没有汴梁城一条街道上的人多。
好不容易走过了一条街,到了街口,杨荣犯难了。
骑着马在街道上走,虽说不违背大宋律法,可万一战马受惊,在人群里造成了骚动,那也是个很大的麻烦。
为今之计,要尽快找到徐保和阎真,将马匹全都寄放在阎真下榻的客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