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道生听他这样说,瞬间脸就红了。
“难得孙书记时刻惦记着故乡呢,谁都认识……电话就不用打了。我帮他搬了一会,就去别家了……”
他吭吭哧哧的,再也说不出什么。
这明明有猫腻嘛。
孙明没有当场揭穿,而是转过脸,问江涵晖道:
“江主任,村里和居委会还有谁负责的?你把他找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居委会就是你刚刚说的李春和负责呀……人家确实忙着搬货物呢,我们等会过去看看他吧?”
江涵晖答道。
不愧自诩最懂民情,薛志祥坐在石墩上,慢吞吞地对郑道生说:
“我看,你完全不把洪水当回事吧。国家每年为了鼓励多种粮食,为了保证作物不受损失,政府给那么多补贴,而事实怎样呢?农村百分之四十的良田都撂荒了,在耕的也就是两季变一季,只供自家吃的口粮……防汛紧张时,有的群众坐在家门口,高谈国际局势,高呼抵制日本产品,决不愿意出来帮忙抢险,哪怕是义务烧一点开水。
一些小青年,更是开着日系车,到处捞鱼,钓鱼,看大水,拿苹果相机到处拍照,刷微博……郑道生,你看,长此以往,这样下去,如何得了?”
那个铁塔一样的小伙子,醉醺醺地,大言不惭:
“这年头,还会饿死人不成?淹了怕什么,下半年到政府上访,政府养着那么多人,总要给我们解决的。”
孙明瞥了一眼,这个愣头青。
当时在场忙碌的人,私下都说,如果不怕说我们虐农,真要扇他几耳光!
孙明生于农村,长于农村,对农村深厚的情感给他的影响非常之大。
他的家乡风景秀丽,绿树掩映,肥沃田野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泥土香,也正因此,他能够触碰到土地,从小就知道了水如何流动,了解了水稻如何生长。
他眉头紧锁,问郑道生,“他是谁?”
“我的侄子……”他转过脸,对他的侄子呵斥了一句。
“平伢子,你别口没遮拦,看不见孙书记张所长都在呀……没大没小的。这样下去,是不得了呢……我们街上,有一位自以为很时尚的嫂子,其实不伦不类,没有一点品味,男人外出打工,自己成天打麻将,村头边的街场上有些积水,她居然对我们说:你们这些人有些不作为,还不加快排涝,影响我们几天没有跳广场舞……你们说,气人不气人!”
酒疯子急中生智,连忙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孙明听了,心里很明白,老家的这些人,对洪水已经司空见惯,与其说是抗洪,不如说是对抗旱防灾政策的敷衍和消极抵制。
雨又来了,说下就下了起来,并且越下越猛。
大雨如注。
人们纷纷走避不及,只有带着雨具的人在苦苦地坚持。
唐小元一直站在孙明的身边,给他撑着伞。
孙明看了他一眼,赶也不是,夸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