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后退半步,亦步亦趋跟在侯爷身后,见他往书房走,暗暗松了一口气。
长亭将他扯到后头,恨铁不成钢地同他咬起耳朵:“榆木啊你,还真敢以下犯上!”
十七不语,十七一手持在腰间剑柄,往上一提,银光晃晃闪在长亭眼上,长亭骂骂咧咧地走了。
……
书房内,窗格大开,冷风簌簌,吹得桌案上的书册折子猎猎作响。
坐在桌前的人却没有半分感觉,敛眉闭目,寂然无声。
长亭打眼一瞧,心里百转千回,壮着胆子开口:“侯爷,您就让夫人一人在房内了?”
顾衍凉凉瞥了一眼过来,长亭一个激灵,立马站直肃然道:“属下是说,女子若是伤情,一人呆着,怕是钻牛角尖了。”
他定睛看侯爷的反应,却见自家侯爷仍是拧着眉头一动也不动,不知在思索什么,正要再次开口,就听侯爷冷声吩咐道:“那个丫头,若是带回来了,让她去敲门。”
不愿见他,就让她记挂的人进去瞧瞧罢,总比让她一人待着好。
长亭只好忧心忡忡地退下了。
顾衍靠在椅背上,看着头顶的横梁,视线失焦。
慈宁宫中的一幕幕开始在他脑海里闪过,他突然发觉,他生了嫉妒。
所以他迟疑了,他希望辛越在慈宁宫朝自己奔来,像往常一样扑到他怀里,他再腾出手来收拾那个不知死活的人。
但她没有,她受了委屈,就将他撂在原地,就像前几天,他将她撂在马车上一样。他在这一刻突然感同身受了。
天道昭昭,报应不爽。果真报应不爽。
两个昏暗的室内,一个昏沉欲睡,一个无措懊恼,直到日落西山,暮色苍茫。
“笃笃笃笃”
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十七皱眉看着来人:“任何人不可擅入。”
女子的声音满是急切:“十七,你给夫人通报一声,是红豆回来了。”
辛越蓦地睁开了眼,拿掌心按了按眼,坐起身哑着声道:“让她们进来。”
十七这才将横着的臂放下,给二人打开房门,远处鬼祟窥伺的长亭见了,转身撒腿往前院跑。
芋丝搀着红豆入了房门,却见屋内漆黑一片,只能借着门外廊下琉璃宫灯的光,摸索着先将灯盏点起来,两人这才进了内室。
辛越一把撩开帐子,揉了揉眉心,视线清明了一些,她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红豆,面上都是歉意:“你受伤了。”
红豆“扑通”跪了下来,被辛越急急起身拉起:“你这是做什么?”
红豆抬眼看到辛越面色不佳,唇角似又破了皮,眼睛肿得核桃似的,当即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夫人定是宁死不屈,在那姓陆的跟前受了苦头。
她恨死了那姓陆的,扑在她床沿哭着说:“是奴婢没用,呜呜……”
辛越拍拍她的肩,她只擅长打人,不太擅长安慰人,再加上自己这么一副光景,也不知看不看得到明日的太阳,只好笨拙地拍她的肩以作慰藉。
想来还是有一番奏效的,红豆止住了泪,搀起辛越到桌旁坐下,摸到了她沁凉凉的手,连忙要去给她拿手炉,却被芋丝一手按下,道:“你陪夫人说说话,我去。”说着便掀起帘子到耳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