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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奔雷神（第1页）

张神剑遣人前来，说高邮军饷不足，请求划拨部分军饷，毕师铎回道，现在府库均已封闭，待秦彦来了再说。张神剑大怒，说道：“这也秦彦，那也秦彦，好端端的一座扬州富城，难道就这样拱手让给秦彦了？”他见毕师铎难成大事，又闻听杨行密率军已达天长，竟主动率部属投奔杨行密去了。

郑汉章见毕师铎如此，也知道他难成大事，便以吕用之正在攻打淮口为借口向毕师铎告辞，率本部军马退回了淮口。

正在攻袭淮口的吕用之闻听郑汉章率兵前来，哪里还敢继续攻城，竟也前往天长投靠杨行密去了。杨行密久闻吕用之恶名，当时就要杀掉吕、张二人，吕用之见势不妙，就对杨行密说道：“小人府中庭院埋有白银五万铤，使君进城后，小人将全部献给使君，以备全军置酒庆贺之用。”

袁袭密对杨行密说道：“扬州属镇有数万兵马，若此时杀掉二人，这些属镇不但不会归属与我，而且很有可能会联兵对抗，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可暂留二人，待攻陷扬州后，再伺机杀掉不迟。”

杨行密对袁袭素来言听计从，便同意了。

袁袭又道：“闻听秦彦正率三万多宣州兵前往扬州，不如遣人前往上元，令赵晖率水兵在江上伏击，能将其拦截回去最好，但至少也能迟滞他的行程，为我军赢得时间。”

杨行密依言，忙遣人前往上元。上元镇将赵晖本为“三十六英雄”之一，当即依袁袭计策在扬子江上设伏。秦彦率军乘竹阀沿江而下，正中赵晖埋伏，宣军虽然被杀死、溺死了接近一半，但毕竟军力远大于赵晖，最终还是冲出了赵晖的封锁，先一步到达了扬州。

毕师铎将秦彦接入扬州城后，秦彦次日即让毕师铎迁出了节度使衙，毕师铎大感不悦。

秦彦尚未安顿完毕，杨行密就率军抵达了扬州城下。秦彦闻报，忙登城探望。此前，因听说吕用之投靠了杨行密，吕用之的心腹海陵镇使高霸、曲溪人刘金、吁胎人贾令威也都各自率军马投靠了杨行密，如此一来，杨行密的人马已猛增至一万七千人了，更有高邮张神剑提供军粮，杨行密一时军威大振。此时，张神剑统兵屯于湾头山光寺，杨行密屯于大云寺，北跨长岗，前临大道，自扬子江北至槐家桥，绵延数里，栅垒相连，军营重重。秦彦看罢，不禁脸现惧色。

毕师铎对秦彦说道：“杨行密远来却不急于攻城，肯定是想围困我军，待城中粮尽，我军将不战自乱，为今之计，不如趁其立足未稳，遣大军出城决战。”

秦彦道：“我也正有此想，就请毕将军和秦稠率军出城，突袭杨行密大寨。”

毕、秦二将领命，率军直奔杨行密大寨。杨军一见扬州军（其实大多为宣州兵）出城，竟是连连后撤，秦稠见状，哈哈大笑道：“杨行密徒有其表，竟是如此不堪一击。”正说之间，只听一阵呐喊，一彪军马自大云寺后杀出，看情景约有三千人，为首一人身长八尺，面色微黄，八字短髭，威风凛凛，口中叫道：“毕师铎，你卖主求荣，遇到我杨某，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毕师铎仰天大笑：“你就是杨行密吧，就这么点人马，也敢如此放肆！”说着，挥手下令道：“全军都给我上，别让杨行密跑了！”

杨行密身后的军士，见敌军满山遍野，不禁个个脸有惧色，稍做抵挡，即转身逃跑了。毕师铎大喜，连拍坐骑已窜至杨行密跟前，挺枪就刺，杨行密忙举剑格挡，毕师铎号称“鹞子”，只几个回合就把杨行密打下马来了，正要挥枪结果了杨行密的性命，不想，杨行密刚一落马，就翻身而起，撒腿就跑，果然是“奔雷神”，跑起来真正是快如雷电，眨眼间就跑上山去，不见了人影。

毕师铎也不去追赶，只是哈哈大笑，说道：“‘奔雷神’的工夫真是出奇，原来是用来逃命的！”

有军士来报：“禀告司马，寨中到处都是金银军粮。”

毕师铎大喜，说道：“好，赶快把金银、军粮装车，运回扬州。”

扬州军遵令，皆纷纷扑向各寨抢夺金银、军粮，很快就乱闹成了一片。正在此时，突然间，震耳的鼓声响彻山野，眨眼间庐州军自四面八方冲杀过来。扬州军正忙着抢粮，被杀了个猝不及防，大多连兵器还没摸着就已送了性命。毕师铎连叫“中计”，赶忙下令撤军。

秦稠勒转马就跑，只听一声高喝：“哪里去？”抬眼一望，这后退的路上，敌兵更多！当先一人，黄脸短髭，正是杨行密！秦稠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杨行密飞身跳起，只见白光一闪，秦稠已是身首分离！不到一个时辰，一万多扬州军就已被俘斩殆尽了，十余里内，山间、田野、沟壑到处都是扬州军士的尸体。

毕师铎死命杀出重围，单骑逃回了扬州。杨行密趁机率军再度抵达扬州城，打扫战场后，即令各军全力攻城。然而，扬州城实在太坚固了，各军轮流攻打各城门，激战了十余天，扬州城却是丝毫无损。杨行密无奈，只得下令停止攻城，扎了八个大寨，将扬州围了起来，秦彦、毕师铎此时只还剩下数千兵马，哪有能力出城再战，无奈之下只得闭城死守。

朱珍率汴军离开大梁后，一路上出奇得顺利，只是在任县的孙师陂遇到了徐州军的阻拦，被葛从周、王檀一阵猛冲，就把徐州军击溃了，而且还生擒了徐将吕全真、孙用利、束诩等。之后，汴军直达淄州乾封，大败淄州军于白草口，擒获淄州骁将巩约。青州节度使王敬武此时正卧病在床，闻听汴军来犯，只得遣大将杨昭范率军抵御。杨昭范率二万余人屯兵于金鸡岭，扎了三座大寨扼守要害。朱珍、葛从周、李唐宾、王檀、霍存、刘捍等将分兵攻袭，青州兵久不习战，汴军则皆是久历沙场的劲卒，个个以一当十。青军虽然数倍于汴军，但却丝毫不占优势，不到两个时辰，就全军溃乱了，只得纷纷弃械投降，就连杨昭范等五员大将也被当阵生擒了。

朱珍从杨昭范口中得知，博昌贮存有大量的战马、铠甲、兵器、钱粮，不禁大为惊喜。当夜，朱珍即令降将赚开城门，袭占了博昌，随即安民招兵，不到二十天，就招募了三万多人。朱珍算算日子，已离开大梁两个多月了，即令全军班师，回到汴州时，刚好是四月初。

朱珍先令大军驻扎于夷门休息，他自己则趁着夜色进入了大梁，向朱温复命。朱温此时正与敬翔及诸将在使厅商量破敌之计，一听说朱珍招募了三万多精兵，府厅内顿时一片欢腾。朱温掐指一算，自己也将近有十万大军了，拍案叫道：“大事成了！”

朱珍讲述罢东行征兵经过并与诸将互致问候后，便问汴州军情。敬翔道：“将军东去不久，秦宗权便派大军来攻我大梁，我军可说是日日有小战，隔日有大战，幸赖诸将死战，大梁才得以保全至今。眼下，城内已是粮草殆尽，箭矢奇缺，主公更是倚城东望，盼将军早日归来。”

朱珍问：“蔡军现在情况如何？”

敬翔道：“蔡军损失也较为惨重，眼下，秦贤屯于板桥，已不足十万人；卢瑭屯于圃田北双丘，约有数万人，夹汴水扎营，其目的显然是断我汴州运路；秦宗贤屯兵于万胜，约有八万人；张郅屯兵于北郊，人马较多，估计有近二十万人；秦宗权自率大军屯兵于大梁与郑州之间。敌军环绕大梁，营寨三十余座，绵延二十余里。不过，两个多月对战下来，蔡军并没得到太大的便宜。”

朱温插问：“依先生之计，眼下该当如何对敌呢？”

“趁蔡军还不知道朱将军到来之际，突然出击！”敬翔一向沉稳，诸将们很难从他脸上看到喜怒之色，此时，他那清瘦的脸上，竟也有种抑制不住的兴奋，诸将们皆大受鼓舞。敬翔双目生光，继续说道：“蔡军一直以为我军兵少，自保尤嫌不能，怎敢主动出击？我军现在就来个出其不意，突然袭击，此举必能大败蔡军！”

朱温也被感染了，兴奋不已，朗声说道：“先生之言正合我意！今夜三更出兵，四更发起攻击，夹击秦贤军寨。请贤弟再辛苦一下，现在就回营去，咱们里外齐出，一鼓作气，直捣板桥！”

朱珍领命而去。朱温当即令庞师古大集人马，分派诸军。城内汴军共分六路：第一路：主将王虔裕，副将李思安，属将王彦章、王宴球、贺德伦等，各率所部，共五千人为前锋军；第二路：主将庞师古，副将徐怀玉，属将寇彦卿、董璋、刘康义等，各率所部，共六千人为左一路军；第三路：主将郭言，副将邓季筠，属将高季昌、谢彦章、刘屺等，也是六千人，为右一路；第四路：主将丁会，副将王重师，属将黄文靖、李镗、李重胤等，共八千人，为左二路军；第五路：主将朱友裕，副将张归霸，属将牛存节、霍彦威、华温琪等，共八千人，为右二路军；第六路由朱温本人亲自率军，军师敬翔，张归厚、张存敬、朱友伦、蒋玄晖等扈从，率元从都等军，约有万人，为中路军。朱友恭、氏叔琮、张归弁等率余军留守大梁。六路大军于三更时分，相继出发。

朱珍回到夷门后，也兵分四路出击：李唐宾为先锋军；葛从周、王檀为左路军；霍存、刘捍为右路军；朱珍则亲率中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