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挽包在面巾之下的脸沉稳地呼吸着,手背青筋毕露。
“嗖”的一记尖利的破空声响起,羽箭带着绳索划开漫天的风沙,笔直地朝崖对面射了出去,悄无声息地牢牢淹没在对岸的巨石中间,入石三分。
叶挽微微蹙眉,拉了拉麻绳感受到绳子上传来紧绷坚实。她是瞄准巨石底部射出去的,只是在风力的影响下到底还是微微偏离了轨道。
身手的众位兄弟传来了一阵惊讶赞叹之声。
他们其中也有弓箭手,只是箭法超群如周建和甄玉这样的,也只能保证在这么远的距离能够射中目标,却做不到像叶哥这样能让弓箭没入岩石几乎一半的距离。要是换作大将军在这儿岂不是能直接把岩石射穿?
叶挽吩咐周建将麻绳的尾端在他们这一岸的岩石上系紧,随即又取出一剪,以同样的手法在箭的尾端系上渔夫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它同样射了出去,正中刚刚那一箭的旁边,两条麻绳隔着万丈深渊在两处悬崖峭壁之间剧烈地晃动着。
她将这端系在第一根麻绳同一处,分散两根即将成为她们越过山崖的救命绳索的重力。
若是只有一根绳子,只怕承受不住一个人的重量,两根一起分担一下就有了几分把握。
她看了一眼底下百米高的深渊,深吸了一口气就要踩上那两段只有两根手指粗细的麻绳。
“等等!”赤羽拦住她,“我先来。”在这些兄弟们中他的轻功最为优秀,让他先来试验一下这根“桥梁”的坚韧程度,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断了他的轻功足以能够自保。叶挽虽然现在也初涉轻功,但是到底根基不深,只怕会有危险。到时候主子会不会剥了他的皮还是两说……
叶挽知道赤羽的顾虑,虽然她有那个身手自保,毕竟身后还有两千兄弟们,不是能随随便便逞强的时候。她点点头:“好,你小心。不要把身体重量全部压在一根绳子上,两根一起会减少压力。”
赤羽点头,没有施展轻功,直接徒步踩了上去,左右脚各一根绳索,稳住了身形。
两崖之间相距几十米,并不算远,但是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之下更加重了几分危机。
为了之后过绳索的兄弟们着想,赤羽一步一步在绳索的每一端都踩过,以保证这两根救命的绳索万无一失。
风沙无情地拍打在每个人的脸上,所有人都吊起一颗心看着赤羽在大风中摇摇晃晃地行走,一边暗自设想如果是换成自己有没有那个把握稳妥地从绳子上经过。
在赤羽最终一跃而下踩到了对面坚实的岩石土地上的时候,岸对面的每个士兵都发出了一阵激动的欢呼声。
叶挽松了口气,看来这个方法是可行的。她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舒了口气道:“我们加紧速度,两千个人过去需要一段时间,务必要赶在天黑之前。”本来就危急万分,若是天又黑下来,看不清脚下的路,过悬崖的危险只会成倍的增长。
她刚欲做第二个吃螃蟹的人上绳索,却被甄玉拦住了。
“下一个我来。”甄玉严肃地看着叶挽。对崖是什么情形还未可知,虽然有赤羽在,但是他还是不放心叶挽先过去,在人数众多的兄弟们的保护下还安全一些。
尽管……叶挽比他厉害得多。
叶挽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把那句“我早晚也要过去的”话默默地咽回肚子里,点了点头。她忽然眼中一亮,道:“你等等。”
她居然忘了最重要的保护措施,真是越活脑子越不灵光了。
他们还有不少绳索,完全可以用来做安全措施用。
叶挽吩咐镇西军的兄弟们抓紧麻绳的一端,将另一端绑在甄玉的腰上。“一会儿你到了对面就把绳子解开,我们会拖回来的。”叶挽微微弯下脑袋,仔细的穿过甄玉的胳膊,将手中的麻绳打了个易解开又不会自动松脱的结,末了还用劲拉了拉绳索,牵的甄玉一个踉跄。
看她仔细认真的模样,甄玉面巾之下的脸微微泛红,郑重地点了点头踏上了绳索。他也有轻功傍身,不是特别高超,却也足够在危急时刻有一息自救之力。
看赤羽轻描淡写地就从绳索上过了,实际轮到自己的时候才会发现这到底是一件多么令人感到惊悚的举动。甄玉强迫自己眼睛不往脚底下的深渊瞟,可是又不得不去看脚下被风吹的东摇西晃的绳索的位置,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令人万分头疼。
走到对岸时,已是满头大汗。
赤羽在他脚步轻浮地跃下来的一刻轻扶了一把,轻声道:“好样的,甄将军一定会以你为豪的。”这几个月来甄玉和段弘杨几个的表现都被大家看在眼里,与刚入军营时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已是判若两人,其中不乏叶挽教导的功劳,更多的也是甄玉自己努力奋进,真正愿意融入镇西军罢。
甄玉轻吐了口气,朝对岸招了招手示意自己安全,绳索没有问题。随即犹豫了一下,将腰间绑缚勒的很紧的绳索慢慢解开,看着那段绳索被对岸的兄弟们抽了回去。
有两人开头,接下来的士兵们心情就放松的多了,只是在两崖正中间的时候会感到一阵阵的心惊肉跳。由于时间加紧,没有过多地宽裕时间让他们一个一个慢悠悠地过崖,一个刚下来,另一个就紧凑地跟了上去,甚至有不少胆子大的几个人一同过。
麻绳发出了吱嘎吱嘎的声响,却牢牢地绷紧在半空之中。
有安全绳索绑缚,叶挽没有阻止他们多人同过的举动。天色越来越暗,若是再不快点过去晚上只会更加危险。
饶是如此,大部分人都通过了悬崖也过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此时悬崖这边只余七队的百名斥候和叶挽了。
“叶哥,你过吧,我们帮你拉绳子。”七队一个士兵笑嘻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