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回到眉头紧锁的李旭明身旁,黄粱冷哼一声,把这一小瓶酒砸在他面前的桌上。李旭明吓了一跳,“黄先生,您这是——”
“把盖子打开,喝掉。”
“啊?可我没喝过白酒啊。”
“那就更好了,第一次的冲击总是最强烈的,行了,别废话,我给你把盖子打开。”黄粱拿起小酒瓶将盖子打开后就将酒瓶递到李旭明面前,“喝下去,最好一口闷。”
“可是——”
“喝吧,我开车,你担心什么?”
李旭明只能不情不愿的接过那只有80ml的白酒,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了下去。不出所料,酒液进入喉咙的瞬间,被辛辣味道刺激的李旭明就将灌进嘴里的酒喷了出来。他捂着嘴大声咳嗽,眼泪鼻涕一股脑的涌了出来。
黄粱轻巧的躲开,没有让李旭明喷出的酒液溅到自己身上。他拍着弯腰咳嗽的李旭明的后背,折腾好几分钟,两人才在女店主责备的目光中重新在椅子上坐好。李旭明已没了半条命,他瘫在椅子上、目光呆滞的看向头上脏污的天花板,似乎就快要咽气了。
“怎么样?第一次喝酒啥感觉?”
“就是感觉。。。感觉这东西我碰不了。”
“那你和这地方就注定无缘。”
李旭明眼泪汪汪的问:“您为什么要让我喝酒呢?让我借酒消愁?”
“不是,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人这个生物最会自讨苦吃,抽烟喝酒都伤身体,是对健康百害而无一利的恶习,但这个世界上喜好这两种事物的人数以亿计。如果每个人面对每一件烦心事实都要钻牛角尖,那这个世界需要的就不是白酒和香烟,而是数之不尽的心理医生。
“你无需去纠结什么,与其想着自己应不应该做,还不如去做。大不了接受失败的后果。总比你将来为自己萎缩不前的放弃决定后悔。”
“您是在鼓励我要继续调查下去吗?”
“我只是不想退给你押金。”黄粱微微一笑,“反正这几天你没别的事情要做,我也没别的事情要做,咱们就可这一千块钱花。要是这三天调查之后还是一无所获。你就老老实实的买票回家,过完这个寒假就去上学,把你哥这件事情忘掉。
“你要是不想忍受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你就直接把老家的房子卖掉,去到一座没人认识你的城市。事实上你根本无需这样做。每个人在生活中都有太多问题需要面对,一个熟人家中发生的悲剧,最多也就两三天的热情。你以为你是谁?生命中哪有那么多的观众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李旭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您是在教导我不要去理会他人目光吗?”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别把自己想的太重,你连个屁都不是。”
李旭明苦涩一笑,“您还真是不懂得劝人。”
“我要有这本事,也不至于被卷入到这么多麻烦里了,行了,吃点东西。你刚才好像把早餐都吐出来了。”
把这顿饭吃完、结完账后,黄粱带着脚步踉跄的李旭明回到停在路旁的甲壳虫车里。此时还不过下午两点钟,还得再等一两个钟头,那些沿街开店的小酒馆才会渐渐复苏。酒馆内的人会为了晚上的营业进行开店前的准备。
黄粱在等待着那两间叫做‘风渊’和‘午后沙滩’的小酒馆从睡梦中苏醒。
回到车上后,李旭明就呼呼大睡了过去。虽然他根本就没喝下去多少酒,不过这孩子倒是睡的十分踏实。
注视着身旁歪着头、口水从一侧嘴角滑落的年轻委托人,黄粱苦笑着将车载空调开大一些,将自己这一侧的车窗玻璃降下少许,防止意外发生。
在车内等待的这一个多小时里,黄粱没有完全浪费时间,他在思索一个小问题:警方没能在那条小巷四周发现杀死王征的凶器,凶手最有可能处理凶器的方式是直接将它丢进河里。既然如此,如果凶手是被车撞死的李旭东,他为什么还拿着王征的钱包?
在把刀子丢进河里时,他为何不直接把王征的钱包也一并丢掉?钱包不值几个钱,把里面的现金和卡拿出来即可。甚至要是李旭东有点脑子,他都不应该去拿那些银行卡,毕竟王征一死,拿着他的银行卡去取钱只会自投罗网,被警方抓住。
理智的说,他应该把现金拿走、把钱包丢掉,但事实却是他可能把刀子丢了,却忽略了钱包!
是丢弃凶器时把钱包给忘了,还是说他故意留下钱包,为了将其作为战利品收藏,在之后的日子里拿出来回味亲手手刃仇人的快感。
有很多解释,能将在李旭东身上发现死者钱包的事实进行合理说明,但黄粱总觉得这一点很是怪异。
既然是一起没有事先计划的激情杀人,要么应该是把凶器和钱包都丢掉,要么是没想到这些,带着凶器和钱包逃走。可事实情况却是第三种:凶器不见踪影,可死者的钱包却在李旭东的身上被发现。这种撕裂感让黄粱渐渐对这起委托认真起来。
将近下午4点多时,黄粱感觉时机差不多了,把已经睡到迷糊的李旭明叫醒,让他把衣服穿好,下车去小酒馆看看。
黄粱之所以把他吵醒,主要是担心他坐在车内可能会发生意外,保险起见还是把这个初尝酒滋味的年轻小伙带在身旁。
带着红脸眯眼的李宣明走进一条后巷,黄粱看到那间名叫‘风渊’的小酒馆的后门已经打开,一辆小货车就停在巷子里。披着围裙的男人正从车厢内卸下一箱箱啤酒。黄粱快步向那人走去。
围裙男也注意到向这边走来的两个陌生人,他把啤酒箱放在地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走到一步外的黄粱。
“忙着呢?”黄粱微笑着递出一根烟。
那男人接过烟插在耳朵上,生硬的问:“你是警察?”
“有这么明显?”黄粱刮了下鼻子。
“太明显了,隔着半条街就闻到你身上的味儿。”那男人厌烦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