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安庆西冷漠的声音,李佑长的脸色微变,眼神中多了几分恐惧。“传我的将令,让城外的大军全面搜捕刺客……”安庆西杀气腾腾的说道:“见到有任何可疑之人,杀无赦!”
传令兵快马加鞭的前往城外的大营传讯了。安庆西看了看街道上密密麻麻的尸体,他勾动嘴角笑了笑,然后轻声说了句:“走吧。”
行宫附近火光冲天,安庆西在护卫的簇拥下,朝着李佑长的刺史府前进。护卫们层层叠叠的挤在安庆西身边,担心有刺客忽然跳出来杀死安庆西。进了刺史府之后,护卫们总算是松了口气,但依然在屋顶、墙角等位置,布置了大量的人手。相比手下人的紧张,安庆西本人倒是谈笑风生。安庆西与李佑长等人闲聊了一会,外面传来了喧嚣。黑暗中,有叫骂声传来。安庆西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一名护卫快步走进来,朝安庆西低声说道:“大王,严松抓住了。”
安庆西哼了一声:“这家伙居然没死吗?把他带进来吧!”
片刻之后,叛军士兵将满身是血的严松押进大厅。严松的一条腿断了,由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夹着前进。鲜血从断腿的伤口处滴滴答答的一路洒了过来。严松还没有死,他恶狠狠瞪着李佑长,用嘶哑的声音骂道:“李佑长,你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你明明向我发了毒誓,还跟我歃血为盟,结果转手就出卖本官!你这个恬不知耻的狗贼!”
李佑长脸色平静如止水,端坐在那里像是泥塑木雕,一动不动。安庆西满脸不悦:“严松!你也曾经发誓要一生忠于本王,到头来还不是朝我反戈一击?!”
严松不屑的笑了笑:“安庆西,今天我被李佑长这个狗贼出卖,就先走一步了……到了地下,我就好好看着你这个弑父杀兄的孽障能有什么好下场!”
安庆西气得暴跳如雷,他拔出佩刀,恶狠狠的朝着严松砍了过去。刀光一闪,严松的另一条腿也断了。“把他拖下去!”
安庆西冷冷说道:“给他止血,然后让他在大街上自生自灭!”
护卫们轰然应诺,将两腿皆断的严松抬出了刺史府。安庆西擦了擦刀刃上的鲜血,他自嘲的笑了笑:“弑父杀兄吗?哼哼,我倒要看看合适才会天诛我这个逆子……”李佑长在旁边不敢做声。而其他的叛军将领看安庆西的神情暴戾,也都纷纷找借口离开。洛城之中,一场波及全城的反叛渐渐被压制下去。严松的亲信渐渐被扑杀一空。而李佑长因为防止走漏风声,除了最亲信的几个人之外,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计划。所以李佑长的属下也死了很多。虽然血流成河,但混乱并没有停止。平时有着各种私怨的人,趁着这次平叛的机会,开始暗中下手除掉对方。洛城里到处都是叮叮当当的小规模厮杀,叛军三五十人呼啸成群,或者趁机劫掠,或者自相残杀,形势一片混乱。直到天亮之后,城外的叛军进来弹压,才让形势稳定下来。李佑长派人出去统计,得到的结果令他自己都心惊胆战。一夜之间,洛城之中的士兵、衙役、捕快、卫军,足足死伤了一万两千多人。除此之外,还有八千多百姓遇害。两万人的死伤,让李佑长心痛的直撇嘴。但朝廷派来的那些刺客,叛军终究还是没能抓住。在洛城东南的十里坡附近,明岳缓步走向一片树林。昨晚虽然有很多人围捕明岳,但没人能够拦住少年的脚步。明岳没有受伤。但是明岳的心很痛。三百多义士,在这一战几乎死伤殆尽。明岳走近树林,终于看到了幸存的武者们。张守瑜和燕赵受了点轻伤,而左忠堂的伤势则比较重,鲜血染红了衣服。活着逃出洛城的武者,只剩下十六人了。众人见明岳安全回来,高兴的站了起来。明岳苦笑着让伤痕累累的众人坐下。“这次是我太大意了……”明岳无奈的说道:“本来以为十拿九稳,没想到竟是一个陷阱……”燕赵杀气腾腾的说道:“严松和李佑长这两个无耻小人,我们回头一定要杀了他们!”
明岳苦涩的说道:“严松已经死了,他倒是真心想要归顺朝廷,结果被李佑长反手卖了……昨晚严松被安庆西砍断双腿,丢在大街上没多久便气绝身亡了。”
燕赵郁闷的吼了一声,重重一拳锤在地上。张守瑜不甘心的说道:“大人,回头咱们再去刺杀一次,这次我们人少,偷偷摸摸潜进去,杀他个措手不及!”
“行刺的事情以后就别想了,”明岳拍拍张守瑜的肩膀说道:“没有严松做内应,谁也不知道安庆西会下榻在什么地方,到时候白费力气不说,可能还会死更多的兄弟。”
张守瑜握紧拳头:“大人,那以后怎么办?”
明岳微微一笑:“既然不能出奇制胜,那就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击败叛军!”
众人点点头,开始低声议论着战局形势。如今朝廷在大量募兵,在征集粮草。再过一两个月,朝廷就能将新招募的三万精兵整训完毕。这三万人,可不是缺乏战力的府兵、农兵。三万应募而来的壮士,本身就是强壮、敢战的人。再加上朝廷的训练,皇帝许下的赏赐,这三万人比以前的六万人还善战。一个武者郁闷的说道:“反攻是件好事,可是潼关被我们修得像是乌龟壳一样,挡住了叛军也困住了我们自己——要是反攻叛军的话,岂不是还得再把工事挖一遍?”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哄笑。当初为了固守潼关,官兵将潼关内外修成了一个巨大的堡垒群。层层叠叠的土堡、哨楼、箭塔、壕沟,从山脚一直修到山腰。而且这大量的工事之间,没有道路连接,只能用地道和壕沟进行兵力运输。如果官兵反攻叛军的话,还得先挖出一条康庄大道,战马和辎重才能通行。听着那个武者的抱怨,明岳笑着说道:“谁说一定要走潼关才能反击叛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