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贞跟上渠月。
虽然很嫌弃她的目的地是京中著名的状元楼,好像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似的,俗气又没见识,但脚步快了意识一步,在鄙薄的话说出口之前,她已经屁颠屁颠跟在了渠月身后。
事后,白贞认真反思,这很可能是因为她们同甘共苦两个月,已经比较习惯跟她一起了。
身后多一个人,跟多一群人,对渠月来说,没什么区别。
只是,在前往状元楼的时候,渠月遇见了熟人。
——李直。
得知她们也是要前往状元楼后,李直担忧望了眼白贞,犹豫片刻,委婉道:“今日,许多国子监的学生都相约聚集状元楼,举行学子会,以文会友,交流切磋。他们都是年少气盛、舍我其谁的少年人,常常一言不合,就吵起来,你们去那里用餐的话,会比较吵闹……”
渠月隐约明白他在担心什么。
白贞却兴冲冲打断他的话:“这岂不是更好?明年就是三年一次的春闱,正好,我也想帮嫂嫂和扶苏哥哥看看,那些将来成为启朝栋梁的学子们,能有什么真知灼见!”
她兴致上头,根本听不得劝,三步并两步窜入状元楼。
“不必太担心。”
渠月拍了拍他肩膀,“虽然我只见了白夫人一面,但她看起来并不是没有容人雅量的乱臣贼子,放宽心吧。”
说罢,跟他分开入楼。
只是,在找到白贞之前,渠月想了想,还是召来身后的护卫,让他们请白扶苏过来。
白夫人是一个合格的当权者,但白贞不是。
万一她听见什么了不得的话,自己不方便一手到敲昏她,就只能让白扶苏出马了。
而事实,也正如李直所担心的那样。
台下那群意气风发的学子们,酒酣耳热后,在一浪热闹过一浪的争论里,抛弃了所有的矜持顾虑,开始指点起江山。
各抒己见,挥斥方遒。
相应的,面对不同的声音,反驳的话语愈发尖锐犀利。
有人心系皇家正统,深感当今摄政王乃是杀神降世,恐幼帝命不久矣。
有人则反驳,那是你乡野出身,不知道宫中实际主事乃是女中尧舜的白夫人嬴姞,就连白扶苏都得恭恭敬敬叫她一声“嫂嫂”,你的担心大可不必。
还有人摆出“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高傲态度,感叹黄毛小儿却不知牝鸡司晨,乃是惟家之索。
……
……
反正,就在这群忧国忧民的学子嘴里,当权者就没一个合格的好东西。
不是太废物,就是太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