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处在黑暗当中,猛然间有两个火把一起照明,三人都觉得说不出的明亮,心头顿时敞亮多了。
张一年擎着火把送到玉面侠面前,羽衣转过身来,张一年和羽衣同时惊叫了一声。
张一年几乎将火把脱手。
他们看到坐在石床上的玉面侠已然换了一个人。
羽衣一把夺了一个火把,凑近前细看,才发现坐在眼前的人已经大变了模样,先前的玉面侠虽然长发覆面,衣衫破烂,老态龙钟,但绝对要比现在坐在眼前的这个人好看许多。
现在的玉面侠好像忽然间又老了几十岁,白发索然,一张脸上横七竖八的皱纹显得触目惊心。
羽衣颤抖着手试图撩开那些白发,仔细看一看白发下的面孔。
可是,羽衣的手刚一碰触,那头发竟然齐刷刷掉落下来,像大风里干透的茅草,脱离了泥土,无根无基。
羽衣握着一股白生生的乱发,吓得魂飞魄散,呆立不动。
张一年也大感意外,火把差点脱手而出,火光剧烈摇曳,但见那玉面侠投在身后的影子活脱脱就是一个恶鬼。
玉面侠自己伸出手来,一把一把抓着头发,两个手里满满抓了两把。
白发落尽,露出一张枯瘦的脸来。
羽衣瞧着这张沧桑无比的脸,低低地恸哭出声:“前辈、前辈,您、您怎么啦?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玉面侠凄然一笑,伸手来摸羽衣的脸,羽衣心里说不出的害怕,便在心里极力说服自己:“她不是鬼,是玉面侠,就算她白发落尽,再老一百岁,也还是那个玉面侠。”
玉面侠却不理睬羽衣的心思,继续抚摸着羽衣的脸颊,缓缓说道:“好年轻的一张脸啊,就像一朵娇嫩的花苞,还没有打开,也没有怒放,唉,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呢。”声音竟然越来越小。
张一年俯下身子提醒说:“前辈您是不是累了,要不要歇一会儿?”
玉面侠闭上眼顿了顿,重新睁开眼,说:“我就是大风地里的一盏油灯,熬了七十多年,今日终于燃到了尽头,就要油尽灯枯了。”
张一年吃了一惊,忙问:“前辈您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
玉面侠摇一摇头,忽然声音沉重无比:“张一年你听着,这个小姑娘我交给你了,你要一辈子对她好,不许欺负她,不能惹她不开心,不许三心二意,心里眼里都不许再有第二个女人。”说着使劲捏住羽衣的手腕吩咐:“孩子,你和当年的冷玉鸢一样命苦,父母家人早亡,四处飘零无定。
你又不懂一丝武功,江湖险恶,肯定是要吃亏的。
所以我把自己毕生功力全部传给了你,希望能帮助你逃下昆仑山去,逃出区央君的魔掌。
唉,我不能亲眼看到区央君那小人遭到报应,真是遗憾!
你们走吧,等我死后便走。我的尸骨你们一把火烧掉就是,本来师父把我引入佛门,可惜我贪恋人间欢爱,终究误了自己,也连累了玉龙。唉,玉龙,这辈子,究竟是你对不住我多些呢,还是我对不住你更多一些……”
声音渐渐地低了,变成了低低的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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