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峻觉得自己一定不会放下兵刃,因为那是兄长,一直对自己爱护有加的亲哥哥,无论如何都不该抛弃。
司马乂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而是转头望了望黑夜中的洛阳城。
“我父皇开创了大晋的基业,曾也是牛马被野,余粮栖亩,行旅草舍,外闾不闭的盛世,天下足足安宁的三十年啊!”
司马乂转过头,再次望着熊熊而燃的篝火,脸上皆是感慨之情。
“三十年啊!三十年。。。”
随着话语的重复,他的声音低沉了下来。
“到今时,也。。。仅仅是过了十年,这天下就变了。若是楚王在的话,不会这样的,也没人敢如此对我。”
“咳。。。咳。。。”
司马乂猛喝了一口酒,被呛得连声咳嗽,眼眶也再次湿润起来。
李峻并不了解楚王司马玮,仅知晓司马玮曾在军中的威信极高,诸王对其无不忌惮。
或许,司马玮不死,当下的诸王不敢如此,天下也不会乱到这个地步。
然而,那只能是假设,世上的事可以有万千的假设,可结局只有一种,无法改变。
“以往的权斗,那些人只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而相互踩压,不会伤到国之根本,更不会危及皇权,触碰到天子之威。”
司马乂的目光再次望向黑夜中的远方,口中的话语似乎是在说给李峻听,但更像是在自我的解析。
“可现在不同了,从赵王开始就发生了改变,他们敢把皇权当做利益了,已经开始藐视天子啦!”
说到此处,司马乂收回了目光,望向李峻:“若是人人都敢觊觎皇权,天子之威则会荡然无存,那大晋的未来在哪里?这天下又将会乱到何种地步呀?”
李峻依旧没有作答,只是静静地望着司马乂。凭借跳跃的火焰,他看到司马乂的眼中竟有了迷茫。
良久,司马乂没能听到李峻的回答,他也清楚这不是李峻该回答的话。
司马乂笑了起来,笑中有一种莫名地悲壮。
“明公,二郎只是一名武夫,并不精于治国理政,但二郎想看到天下太平,更希望能国泰民安。”
李峻望着司马乂,举起手中的酒坛喝了一大口,继续道:“既然明公想要大晋长治久安,那二郎就会辅佐明公,与您一起打出个安稳来。”
李峻的话说得很平淡,没有任何的慷慨激昂,但在司马乂听来,这简单的几句话却是豪气冲天。
“哈。。。哈哈。。。”
司马乂慢慢地笑了起来,并且大笑不止。
笑罢,他将手中的酒坛举到李峻的面前,大声道:“二郎,今日起,本王视你为手足,认你为生死兄弟,为兄敬你!”
“大王,二郎敬您。”
李峻亦举起了酒坛碰了过去,随后大口地喝了起来。
什么叫长治久安呢?
西汉的贾谊曾如此说:“建久安之势;成长治之业。”
当下,晋朝廷的基柱已经摇晃,甚至正走向坍塌,司马乂能将这个帝国挽救到何种程度?李峻无法预测。
然而,司马乂所追求的,恰好也是李峻所渴望的,这让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