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斤斤计较的守财奴,在最后时刻的英雄行为感动了整个嘉陵江,人们纷纷找来白纸扎白花,砍来夹竹桃扎花圈。地方官员也来了,左邻右舍都来了,嘉陵江上游下游的不认识的朋友都来了,潘师傅家门前全是赞美,感叹,感动,以及真心的哭泣。都说陈猴子不错,陈猴子好,中国有这样的英雄,小日本早晚要灭亡。
人们围着陈青云一个劲夸他的爸爸,陈青云发誓要跟着师傅学好本事,长大以后狠揍小日本,成为英雄。
潘师傅说,一定要给陈猴子搞一个隆重的葬礼。
第二天早晨,嘉陵江边来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
雾蒙蒙的,嘉陵江对岸已经看不清楚了。
下游不远处,是一片繁忙,有汉子推着鸡公车,车上是麻布口袋装的粮食,叽呀嘎,叽呀嘎的声音,清清晰晰地传过来。
当然更多的是肩扛粮食麻袋的汉子在飞奔。
这是在抓紧时间卸货,抓紧时间为重庆储存粮食。
上游紧靠着红岩嘴,今天它像一个巨大的、愤怒的雄狮。
岸边香烛在燃烧,香烛的前面是一口白纸糊的棺材,左右各有一个在红岩村砍来的夹竹桃扎制的花圈。
陈青云披麻戴孝,跪在香烛旁,低头哭泣。
张婆婆好心疼他,又一次低头劝道:“幺儿,起来休息一下嘛,你跪了一晚上了呀。”
张婆婆还有一件担心的事,就是住在城里的姐姐还在不在,小日本的飞机天天在轰炸呀。
因为是涨水天,地方也不开阔,尽是些乱石头,请来的川戏座唱班子有坐着,有的干脆站着。
川戏锣鼓敲响了——
打打打打打打打打
打叭篼壮
打叭篼壮
壮壮壮壮壮壮壮壮
凄惨的川戏女声——
心痛如绞
心痛如绞
嘉陵江水在燃烧
敌机疯狂响枪炮
粮船危难英雄到
血肉不怕烈火烤
抓紧舵杆推山倒
红岩嘴下英雄照
好汉陈哥请走好
家仇国恨终要报
精神堡垒挺直腰
中华旗帜万代飘
……
川戏锣鼓声中,陈猴子的生前好友、跟着他干了几十年的丘二们都汇拢来了。
红岩村河边的邻居们全都来了。
嘉陵江两岸很多不熟悉的人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