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地上,心中只有悲痛,人走茶凉也不过如此。
爷爷刚走,连头七都没过,他们就要发作起来。
还是在爷爷的灵堂上,他们急着要债,逼他的侄女,逼她这个才刚满十八岁的学生。
大伯没有阻拦,更是在边上不停找补,“钱也不多,八万九千七,你大伯娘那边有欠条有明细,你想看随时来,这账不能再拖了。”
大伯娘话更加难听起来,“别和我说没钱,没钱就买了这老宅子,这房子卖了八成够还我们那点陈年烂账。要不直接嫁了,反正也十八了。”
“滚!”
我眼含冷意的看着这两个人,低低的吐出这个字,感觉身上一阵子轻松。
大伯叶德旺听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滚!”
我站起来沉声一喝,看着那对夫妻尖酸刻薄嘴脸。亲情,不过如此。
巨大的声音把张伟都吓得一哆嗦,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从小到大他从没见我发过这么大火。
“你个瘟神克父克母的贱种,你怎么和长辈说话呢!”
大伯娘嘴皮子是在村里打架练出来的,从不饶人,张口间那些腌臜话一连串蹦了出来。
大伯叶德旺更是抬起了做惯农活有力的大巴掌,想要教训我一顿。
就在这时,一股子寒冷的风,夹着呼啸之声从外面吹进来,吹得那一对白烛火苗忽闪,正中间爷爷的灵位居然前后摇晃,竟直直倒下。
灵位不偏不倚的砸在大伯头上,吓得刚才还满口污言秽语的大伯娘尖叫出声,四处惊恐的张望着。
她双手合十叨念,“爹,您别怪我们啊,我们可是为了给叶旭,您唯一的男孙娶媳妇,逼不得已啊。”
“您行行好就不要闹腾了啊!”
张伟离我近了几步,脸上也有点紧张,兴许是想闹腾的要真是我爷爷,离我近点才最安全。
屋外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这样的时刻连我身上都出了一层白毛汗。
“灵堂之前枉顾至亲,灵位碰头,死人敲棺,这是逼着老头子带走一子啊!”
这样怪异的一句话落在屋内几人的耳朵里,都觉得后脖子发冷,脚后跟发晃。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外面的黑暗中走出来,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他一身身布衣,腰上系着两头耷拉下来的布腰带,后脖领子上还插着一根尺把长的黑嘴铜杆烟枪,和老社会的农民一个打扮。
“舅,人吓人吓死人的好吧!”
大伯和大伯娘都松了一口气,张伟也拍着自己的胸口,放松了神经。
他俩刚才被吓坏了,也不想久呆,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脚下带风一般溜了。
我看向来人,他正是我爷爷的忘年好友,张伟的亲娘舅,被我称作伍叔的伍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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