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璇玑府地牢内,惨叫连天。
牢头手握寒铁倒挂刺长鞭,照着刑架上的犯人一抽,登时血花四溅,鞭子所掠之处血肉模糊,深可见骨。后方牢笼里的犯人被吓得瑟瑟发抖,昔日何等穷凶极恶之人,此时看也不敢看上一眼。
”说是谁派你来刺杀晋王殿下的快说”
牢头的暴喝如同惊雷,奈何刑架上的人骨头太硬,哪怕全身一处好肉都没有了,也不愿意将主谋的名头供出,死鱼似的张口大喘粗气。
又是几声鞭响,又是几声惨叫。
炭盆里的炭火在熊熊燃烧,牢头直接抄起里面烧得通红的烙铁,狠狠摁在了犯人溃烂的伤口上。
只听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凄厉惨叫,犯人彻底晕了过去,空气中除了血气腐气,又添了肉熟皮焦的烟熏火燎气,诡异异常。
可就在这种环境中,居然有人在喝酒。
刑架正前方三丈开外,有张背对着的黑檀木憩榻,兽纹透雕,精贵华美。
榻上之人披头散发,身上的朱紫色蟒纹朝服随手扯到松垮,衣襟斜敞开一条大口,仰头灌酒时,溢出来的酒珠顺着下颏喉结流淌,一路下滑。
他右手边几案上,摆了只陛犴香炉,本是威风凛凛的瑞兽,可挨到这人旁边,唯感到压人头皮的邪气。
“哗啦”一盆冷水泼完,犯人醒了过来,气喘吁吁,牢头提鞭又要继续。
榻人之人竟在这时站了起来,转身朝刑架走去。
牢中大小牢吏连忙躬身行礼,齐声道“殿下。”
牢头道“殿下稍等,这厮骨头忒硬,撬开嘴放不出半个屁,且容属下再试上一番。”
裴钰未言,站在浑身血污的囚犯面前,凤眸微眯,面无表情。
一伸手,将手中酒坛递给牢头。
牢头接过,却见那手并未收回,愣了一愣,把自己手里的鞭子恭敬奉上。
地牢位处于半地下,终年不见天日,每隔三丈在牢墙最高处开个巴掌大的小孔,不至于将人闷死。
此时外面阳光灿烂,从小孔投入的光也清直明亮,正好打在刑架的正前方。
囚犯抬起头,一眼瞧见的便是那张邪戾丛生的脸,小腿当即打了哆嗦,咬紧牙关苦苦支撑。
裴钰将鞭子在自己手上绕了两圈,节节分明的铁鞭,竟被他掰出咯吱声响,玄冷之色与鼓起的青筋相衬,形成了种令人望之胆寒的肃杀之气。
他看着一身是血的囚犯,不像看人,像看块石头看株杂草,缠着鞭子的手无声无息抬了起来。
”我招!我招!是,是户部尚书蔡林让我来行刺您的!他给了我五百两金子,答应我无论事成与否都会再给五百两,我本来想干完这单就金盆洗手不干的,我……啊!”
鞭起鞭落,倒刺割走大片血肉。
裴钰皱了眉头,不是因为恼怒,是因为该死的光太刺眼。
“说实话。”
声音一出,旁边的牢头都跟着打了一哆嗦。
又是一鞭子,两鞭子,,三鞭子……
&ot;我招!我这回真的招!&ot;犯人口吐鲜血,怕来不及说出口便被抽死似的,语速极快,&ot;不是蔡林!是中书令朱朗,是他给了我一千两黄金的封口费,约好倘若被捉事发,我就报蔡林的名字,只要我咬紧牙关,他就会想办法将我捞出……求殿下饶我一命,我鬼迷心窍!我不该贪财!求您放我一条生路吧”
裴钰却宛若听不见,一鞭子一鞭子的落,整个牢房都回荡着嘹亮的鞭响,直到人没了动静,脑袋耷拉下去,彻底咽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