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韶对这兄弟最为无奈,摇了摇头,对身侧下席的冯究使了记眼神,冯究会意,起身端起酒壶,去给在座一一斟酒。
在场人等见状,不由又炸了锅。
“好家伙,冯舍人亲自斟酒,那这酒我可得好好品了。”
“品什么品,端回家供上,初一十五别忘上三炷香。”
“你们供吧,我可得一饮而尽,这杯酒若沾上冯舍人的才气,喝下不失为大补。”
言谈之间尽是说笑之意,其实并没有多少人真将注意放在冯究身上。
除了武芙蓉。
她还是觉得冯究不对劲,现在见他起身一走动,更觉得不对劲了,他的脊背向来笔直是没错,但何时都未像眼下这般直过,直到简直能说是……僵硬。
他心里在想什么?
未等她推测出个所以然,冯究已经到了她和裴钰的面前。
依旧是那副无波无澜的面色,眼观鼻鼻观心的神情,双膝伏地给裴钰斟完给她斟,没有多言一句,没有多掀一下眼皮,斟完便往下一桌去。
武芙蓉的目光不由定格在他身上,久久不愿收回。
裴钰暗自吃味,凑在她颈侧低声道:“你怎么总是看那个姓冯
的?”
武芙蓉泰然自若:“冯舍人一身书卷气,长相也算颇为好看,身形挺拔似青松,哪个女子不爱多看两眼。”
“哼。”裴钰不悦,手掌伸她衣中便掐了把,咬字逐渐凶戾,“他有我好看?他有我挺拔?有我能让你在床上浪-叫?”
武芙蓉瞬间红了脸,碍于那么多人看着不能发作,只好狠狠剜他一眼,小声斥道:“你给我滚!”
裴钰挨完骂舒坦了,将手收回嗅了下,感觉萦绕在鼻息间的香气,比酒带劲多了。
这破筵席什么时候结束。
那边冯究斟完了最后一人的酒,酒壶恰好空空如也,便回原处坐好。
裴韶举杯:“今日多谢诸位兄弟前来同我庆贺,过往日常多为繁忙,难得一聚。今日看到你们,能与你们说笑,我心下甚是欣慰喜悦,如今父皇年事已高,国事繁忙,大家务必各司其职,多为父皇分忧,为百姓着想,如此才不枉身份。”
诸人举杯回敬:“臣弟谨听皇兄教诲。”
武芙蓉自然随了这些人举杯,视线也不免往前放了放。
这一放,便正对上冯究那双眼睛。
向来沉稳如湖泊的眼睛,此时居然瞳光震颤不已,在高朋满座中定定盯着她,微微摇了摇头。
动作幅度极小,小到倘若武芙蓉不是正巧看到他,都不会有所察觉。
冯究说过的,他们这类人,很多时候不会开口,一个眼神便足矣。
就是这一个眼神,让武芙蓉一下子明白,酒有问题。
她的瞳孔骤然一紧,先是低头望向自己的酒,然后瞬间否认。
不对的,太子不会用这么大一场局针对她,她对他的威胁还没大到那种程度。
忽然武芙蓉脸一转,视线又放到裴钰手里的酒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