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琪于此间无所事事,无意之间以右手食指沿桌面之上隶书福至心灵四个大字描摹起来,谁料如是者再,竟是无意之间触动开启石桌机关之密钥,以至将机关开启。石桌边缘弹出之石箧之内,竟是一卷古书。
詹琪正觉百无聊赖,是以将古书自石箧之内取出,细细观看之下,不由大吃一惊。这古书确又是一卷德道经。詹琪不由忆起当初于苗南寨之时,于妙儿以吴尊其绝世武功为自己夺得一卷德道经之事,想至此处,于妙儿俏脸复又浮现眼前。
詹琪连忙收慑心神,小心翻开德道经,只见书页乃是细羊皮纸写就,其间文字却是有秦一代之小篆文字,字体厚重古朴,端庄凝练。古书仅只三十余页,虽是历史久远,字迹却是清晰可辨。詹琪遂即想及三卷德道经合一,自可习得无敌神功之说。
詹琪随即手携古书,行至地龙澹之畔,俯身捡视晾晒于潭边另外两卷德道经。一看之下,不由心胆俱裂,以至手中羊皮德道经亦于一颤之间跌落地龙澹之内。詹琪即刻探出左掌,将德道经抢回,虽止片刻之间,那羊皮德道经之内竟已文字斑驳,约莫四十余字已是不可辨识。
詹琪心内后悔莫名,只道自己怎的这般鲁莽,竟将如此珍贵之德道经损毁。想及此处,复又端详其余两卷德道经,一看之下,不由又是惊出一头冷汗,只见被地龙澹湮湿又经晾晒之两卷亦是文字脱落,然脱落之文字竟似原本就以细小纸张单独书写之后。方才粘贴于卷册之内。
詹琪左思右想不得其门而入,只得甫自返回四香亭之内,将三卷德道经摊开放置于桌面之上。目睹业已面目全非之珍贵卷册,不由心下暗道。如非自己鲁莽行事,又岂会有如此惨况。失望之余,复又将卷册随手拾起,细细把玩。
羊皮卷之德道经虽是部分文字模糊不可变。然第一章确是丝毫未见损毁,细读之下,此处文字却非道可道等字句。詹琪无意之间窥得此中玄机,不由细读一番。
“以始皇之英明神武,虽有焚书坑儒之乱,却以暗藏玄机之道留存典籍。民间之占卜医术俱留置民间,以诸子百家之灵悟,自非黔首所能堪悟,是以收之大内。始皇弥留。本欲传位于长子扶苏。以蒙恬辅之。奈何赵高李斯祸乱内廷。竟已伪诏赐死扶苏,以胡亥得传天下。
始皇既有传位扶苏之心,是以令其得览诸子百家之诤言。扶苏其人确是天纵英才。于诸般典籍过目不忘,尤以德道经之所论奉为圭臬。此卷得传其来有自。及至赵高指鹿为马。戕害李斯,复又有一夫作难而宗庙隳,胡亥身死,子婴继位。
直至刘邦进咸阳,萧何约法三章,本欲迁子婴于洛领。后有鸿门之宴,楚国后裔项羽惟一莽夫,竟至城门之处斩杀子婴,夺白圭,占神剑,自封西楚霸王。那刘邦自得韩信之助,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斩章邯,据函谷,进窥九鼎。楚河汉界,分一杯羹,虽是九战九败,终于九里山垓下一役,尽灭项羽八千子弟兵,刘邦登极,是为高祖。
汉室江山传至武帝,刘彻亦乃天下共主,有大儒董仲舒谏言,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然董仲舒虽为大儒,亦为道者,竟将得自子婴之德道经誊写编撰,其间暗藏机窍,亦将天人之心暗入其中,可叹后世竟无知音。
得览此卷者,即乃福至心灵,与此间机缘甚合,只需自悟,假以更甚机缘,得成天下一人未为不可。”
詹琪读罢,不由左掌向石桌之上用力一击。此刻虽是伤重未愈,然内力亦是不若,掌风击出竟将左面之上德道经纷纷震落地面。詹琪遂即单掌掴向自己脸颊,暗骂自己糊涂无知。遂即俯下身形,细细捡拾。
约莫一刻时光,方才将散落各处之三卷德道经重又集齐。詹琪此番确是小心翼翼,不敢再有丝毫闪失。然事不遂人愿,竟有三两张掉落之细小纸张无处寻得。詹琪复又逐页细观德道经,维欲如失落之纸张夹杂书页之内,如此便可寻得。
直至捡视一过,失落之纸张竟有一片已是粘于羊皮卷德道经之上,詹琪本欲细细摘下,谁料这粘和却是异常紧密,不得已只得作罢。亦是当年西泠阁文魁坊之根基,詹琪竟又阅读起来。一读之下,心内复又大吃一惊,加入掉落纸张之羊皮德道经字句竟出奇通顺,乃是气贯灵枢。如此一来,詹琪脑中灵光一现,不由细细数清掉落之纸张,统共四十五张,复又将羊皮德道经字迹模糊之处细数一过,亦是四十五处。
詹琪得窥其中机奥,竟已精细莫名,口中不由叹道,古圣贤实不我欺。遂即将散落之纸张依照遣词炼句,前后连缀等机理逐一补回羊皮德道经之内,复又将填补缺字之整句由头至尾细读一番。读罢竟是惊得目瞪口呆。
詹琪当年由只手独擎天詹璇送至树屋,彼时一卷德道经乃是其父暗藏于詹琪身下,后又由于妙儿代为寻得苗南寨之一卷德道经,直至此时,自己身受天下魔首重击,以至重返西泠阁,又得一卷羊皮卷德道经,三卷集齐,又有地龙澹之助,方才得窥堂奥。只缘这德道经虽是道家之宝,然历代俱有文武双绝之辈传承。直至董仲舒方才将不世武学以三卷互通之规制暗藏其中。三卷德道经如非全得,且又有诸般机缘巧合,绝非常人即可轻获此中秘要。
詹琪想至此处,亦是将已被连缀之字句默读三番,默读之后,已是将全部字句印与脑海之中。此刻头顶之上于妙儿音声传来,詹琪不由默运心脉司辰,却原来已是辰时已过。詹琪亦是回应自己尚在此间。于妙儿飘身而下。直行至詹琪身前。
詹琪确是千言万语,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言起,不得已仅只将于妙儿轻轻揽入怀中。于妙儿乍见詹琪虽是略显憔悴,终是业已醒转毫发无伤。心内自是欣喜莫名。两人温存一番,于妙儿方自问及此间事态,詹琪自是和盘托出。
詹琪和于妙儿心手相牵,并未顾及石桌之上之三卷德道经。只缘于妙儿飞身下跃之时,心内甚是焦急,是以使尽全力只欲迅疾,然衣袂带起之风声却是将石桌之上羊皮德道经震入地龙澹之内。
只待詹琪和于妙儿见此景况,方是手忙脚乱立时打捞。那地龙澹虽是仅只半尺深浅,却是极具阴寒之力,于妙儿纤纤玉手甫自探入地龙澹之中,瞬息之间立感寒气已是沿手少商经络上侵,遂即收回玉手。詹琪自是知晓其中关节。仅只自己提运冰火内罡。以抗拒地龙澹阴寒之气。片刻之后伸手入中。
自羊皮德道经落入地龙澹之内,直至此刻打捞,亦是一盏茶时光。詹琪左手即将触及羊皮德道经之时,那羊皮卷竟自于地龙澹之内燃起一丛蓝色火焰。瞬即化为灰烬。此情此景,却令二人不知所措又不明所以。
二人呆立良久,詹琪方自猜测道,“莫非这地龙澹如遇冰火内罡,自有反震之力,且火罡竟是经由地龙澹传导至羊皮卷,这羊皮德道经方可自然。”于妙儿听詹琪如此猜测亦是大为有理,二人只得默默不语,凝视羊皮德道经之灰烬。
片刻之后,只听于妙儿言道,“詹琪,你且不必如此痛心疾首,万事皆有缘法,你可集齐这德道经,而今此经又*毁,可说俱是机缘,这内中文字不看也罢。”于妙儿本欲劝说詹琪不必懊恼,詹琪答道,“此种机缘我已尽知,仅只为这流传千年之物竟是毁于我手而惭愧。”
于妙儿听闻詹琪已窥堂奥,心内自是为其夫欣喜,是以言道,“即是如此,可见你确是有缘之人,这羊皮卷所载机关即已为你所得,其燃毁未必不是先天注定。此刻外间月王等一众俱是挂怀你之安危,此刻我两人确应前去拜见,以免众人忧虑于你。”
詹琪并未开言,仅只略一点头,于妙儿亦是知晓詹琪此刻独自未必可纵越一丈有余,是以将其重又负于背上,前番詹琪昏迷不醒之时确是于妙儿背负,然此刻詹琪已醒,如此这般却是难以为情。好在两人本是夫妻,且于妙儿又是洒脱不羁之人,是以詹琪只得依从。
二人出得此处道德宫,返回议事堂,詹琪先自返回自己居住之处,更换一袭衣衫,方自于于妙儿一同行至第三重院落。此间月王和百知子等一众人等俱是久候于此,等候于妙儿探看詹琪之后回报詹琪病势。但见詹琪和于妙儿一同进至房内,俱是大喜过望。
众人一并起身,迎至房门之处,百知子更是眼眶微湿,双手抓住詹琪肩头,上下左右一番大量,如此足见这岳丈泰山竟是将詹琪视如己出。詹琪亦是颇为感动,双膝跪倒,只道自己一时鲁莽,致令至亲长辈担忧劳神。众人迅即将詹琪扶起,直至房内落座。
詹琪方才将自己受子时真火井热力炙烤,不耐之下挪动身形,无意之间竟已玄剑剑柄打开道德宫门户,坠入地龙澹之内治愈伤势,复又于四香亭石桌之内巧获羊皮德道经,及至拼凑出天下一人武功秘要等诸事细细言讲一番。众人听罢,俱是为詹琪不世奇缘赞叹不已。
詹琪本欲将心中默记之诀要默写出来,与众人一同参详,百知子只道,这天缘辐辏绝非常人可得,如强自而为,未必不是塞翁得马,月王等俱是赞同百知子之言,詹琪只得秘技自珍。众人一同用过餐饭,詹琪本欲于武魁坊中习练秘技。月王只道,这地龙澹和四香亭即是现于此间,其中必有缘故,你仍需于彼处习练方可竟功。
詹琪依命而行,行至道德宫,坐于四香亭之内,甫自将秘要于心内默述一番。“冰火不同,热寒相绞,藏于百骸,会之气海。据此根基,得成两道,两道高深,然不相融。一而成二,二不可一,本于太极,何成无极。冰火齐生,于内而攻,肾俞之地,有死有生。旁有地龙,前有四香,卧于地龙,闻之四香。百余攻后,天通地明,念动力生,伤敌无形。”
詹琪依法实行,暗自催动冰火两重内罡,于肾盂之处交相互攻,一阵之下不由耳内轰鸣,身形前倾,不觉之间已是坠入地龙澹之内,约莫一盏茶时光方自行转,复又至四香亭之内鼻闻异香,盘膝而坐。如此竟是约莫一月有余,詹琪只觉意念微动,身形竟可直跃出洞。
这一日,詹琪正与月王百知子于妙儿等一众于议事堂之内闲谈,忽听西泠阁帮众通禀,有西泠派弟子于洞外求见,众人即命传入,只道平灭冷月轩之后,江湖可谓一派升平,如非紧要之事,那西泠派弟子绝无可能远至西极。
西泠派弟子进至议事堂,将一封书信交于詹琪,詹琪展卷品读,片刻之后,竟是眼眶湿润,将书信交于月王和百知子。众人阅毕,俱是呆立无语,谁料月余之间,竟是风起云涌,波诡云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