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江户川柯南,不,应该是工藤新一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他抬起手观察,视野出现的是一双属于小学生的手,在十七岁自己的眼里这双手小得用一只手掌就可以完全包住。
他并没有像之前在父母面前表现的那么失态,刚才装出那副被严重打击的颓废模样,不过是想安静一点,让自己有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去独立思考。
——我至今靠着这么小的一双手,是怎么一路走过来的?
在博士收回所有道具的时候,他确实彷徨着,这么久以来已经习惯了依赖这些工具,不仅是追击黑衣组织的成员,就连破案时都会用到。就好像是长在自己身上的东西一样,认为永远不会消失。
但不是的。
他的踢球技术很好,就算是十几米开外的目标也能够踢中。踢球的技术是属于自己的,就算用的不是足球,不靠那双强力鞋,只是空罐子、石头他也能用。
如果距离近的话,冲击力下被命中的目标就算没有倒地不起,也足够让对方晃神,争取到逃脱的黄金时间。
逃脱?
曾几何时,这个词变得那么陌生。他就像是无坚不摧的勇者一般,是解决敌人的,不是躲在别人身后被保护的。可是……如果失去了那些道具,面对着一些强大的敌人,他确实也就只能寻求他人的保护吧。
比如警察?警察是有枪的,比起自己这样羸弱的身姿,他们打击犯人更为有力。
安室先生和赤井先生都是警察,伊达先生佐藤小姐他们……也都是愿意对他伸出援手的好人。
明明还是个高中生的时候,遇到困难时也会寻求帮助,为什么变成小孩子反而认为自己无所不能,认为自己应该站在保护者的那方,去保护所有人?
工藤新一翻了个身,将脸埋在了被子里。
妈妈有一句话就像是将他从迷雾中拉出来一样,他能够走到至今靠的并非是外力,让安室先生他们承认自己的原因不是麻醉针、变声器等可以被夺走的东西,而是一样无法被夺走的,只有他工藤新一才有的先天与后天培养出来的能力——他的头脑。
既然如此,失去道具又有什么不可以接受的呢?难道他要跑去为难阿笠博士么?
博士确实耳根子软,只要磨一磨对方就会愿意继续提供道具,但这样做的话……会让博士伤心的吧。博士是心软没错,但不是傻子,在意识到事情严重性之后,对博士来说后续提供道具就像是将自己送进监狱的推手一般。
他怎么能去伤害这么一个疼爱自己的老人呢?
他做不到,不想也不能去做。
既然如此,就从自己开始改变吧。南森警官虽然话语很严厉,但他也能听出来,对方其实也是在维护着他们这些人。
比如阿笠博士的实验室里肯定有违法的东西,像变声器和强力鞋这些因为使用人只是一个小孩子,并没有让其他人用,还能有转圜的余地。但如果去调查实验室,光是麻醉针或者是博士其他的一些明显违反法律的发明……都是经不住查的。
南森警官应该也猜得到这一点。毕竟一个连违法道具都能提供给小孩子的人,怎么可能没有隐藏更大的秘密?
可知道这一点,却只选择了警告,给予博士反省和处理的时间。不管用何种角度去看待,都是一种善意的劝导。
而对方说的,少年侦探团妨碍执法办案,他只要将这些过往的案宗记录都翻出来,都够所有监护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但南森警官并没有揪着不放,只是借由这件事敲打所有的成年人罢了。
这也是一种善意。
秉公执法的背后,最终的目的还是感化他人,他想看到的并不是所有人都因为冰冷的法律受到相应的惩罚,而是想让这些行差踏错的人不要再犯。
所谓的‘法理不外乎人情’,在他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就是警察么?第一次遇到这种类型。
——如果所有的警察都是这个样子的话,自己也不至于蠢到现在。
——不,其实很多警察都劝过自己,只是仗着他们的宽容,又自负于自身的能力所以没有听进去。
——没有意识到因为自己一次次鲁莽行事,仗着道具就不管不顾的往前冲,让家人和朋友多么揪心。他这种行为,是在伤害所有关心自己的人。
工藤新一竟觉得,没有道具反倒是一件轻松的好事。
至少他学会了重申自己,他是十七岁的高中生名侦探工藤新一,而不是一个让身边人担忧不安却不自知的,没有民事行为能力也对自身行为没有正确认识的七岁小学生江户川柯南。
——就算没有道具,我也能行!
——才不会被这种外物打败!
……
安室透,不,降谷零被堵了。在离开小林宅,回到自己租的公寓,刚打开门里面就亮起了灯,三张大脸怼在他面前,难为
这么小的玄关能塞下他们三个成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