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听陈文龙这番话,当然心里的感受各自不同。
谁都听得出来,陈文龙这是对赵洞庭推崇至极。
不仅仅觉得自己不如,连将文天祥、陆秀夫等人全部加上,也远远不如。
“是啊……”文天祥道:“当初你们在硇洲岛,我在江西,虽然在率众抗元,但心中实际上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
直到硇洲见到皇上,看到皇上截然不同于以前的模样,再有他研制出来的轰天雷,我就知道咱们大宋有希望了。
如今,只待接受元朝投降,咱们这些人,便总算是可以彻底安心了。”
他说这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抬头瞧了瞧天空。
陈文龙面色微变,拽着文天祥就向旁边走去,“贤弟你刚刚这话是何意思?
莫非你……”他和文天祥同朝为臣数十年,又非政敌。
如此称呼更显亲近。
此刻陈文龙脸色也满是紧张之色。
那些文官武将们没敢跟着。
文天祥呵呵笑着,“老兄不必紧张,文某并没有什么病痛在身。”
他知道陈文龙是会错意,连忙让陈文龙宽心。
接着又说:“只是说,咱们这些人可以放心交权了……”说这话的声音很低。
陈文龙脸色刚刚松下去,听着这话又微变,“愚兄明年便满六十,自当交权。
可贤弟你……怎么会有此想法?”
作为当朝的副国务令,他难免要联想到很多东西。
这刻,脑袋里各种思绪纷杂。
他又想到赵洞庭让他作为此行纳降的主使,而并非是地位、威望都要高于他的文天祥。
难道是皇上就已经对文天祥有所猜忌了?
这尚且才刚刚过河,就要拆桥?
大宋又要上演狡兔死、走狗烹这样的从前又过无数惨痛教训的事?
好在文天祥接下来的话让得陈文龙重重放下心去。
文天祥说:“不瞒老兄你,这些年文某虽无重病,但却也留下不少隐疾。
之前尚且为大宋之兴盛时刻牵挂,便不觉疲惫,而如今大势将定,这人一下子突然轻松下来,就觉得精力实在不如从前了。
虽小老兄你几岁,但着实心力俱疲,与其继续担任着这军机令的职务,倒还不如让他们那些有精力的年轻人上来坐这个位置。
皇上跟我说要迁都中都,依我看呐,皇上还有更大的雄心壮志。
而皇上每每如此,必是以新政为基,我自觉跟不上皇上的思维了,还是早些回家养老的好。
最多,也就在军机内阁挂个职,替皇上出谋划策,如此便是最好。”
“不是怕功高盖主?”
陈文龙轻轻点头后,还是没忍住问了句。
文天祥轻笑:“这大宋,遍数朝中文武官员,有功者无数,但谁敢说功高盖主这四个字?”
陈文龙愣了愣,随即点头笑道:“还真是,没有皇上,咱们不过是些乌合之众。”
紧接着笑容便是有些揶揄起来,“老弟你今天突然和愚兄我说及这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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