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白同样赏了金猫,让原本抱着金猫的首辅幺女大失所望,原来,陛下待她与旁人无异,不过是酒桌上的客气过场罢了。
这时,礼部尚书走上前,跟陈述白耳语几句,眼中尽是谄媚。
陈述白以指尖抵着侧额,闻言笑笑,“既然爱卿极力推荐,那就请令嫒登场吧。”
礼部尚书一喜,赶忙让自家闺女与殿中乐师商议舞曲。
其余官员包括内阁首辅忍不住翻起白眼,为了讨天子欢心,真是不惜一切代价,竟让自家闺女当着众人起舞。
胁肩谄笑的小人!
《春莺啭》的曲调一起,殿内再次陷入昏暗,一盏盏烛台环绕舞者,营造出舒适安逸之感。与曲调一样,女子舞姿轻柔,能让观赏者静下心来。
陈述白枕手观赏,极具耐心,舞曲毕时,轻轻抚掌。
其余官员也不得不抚掌敷衍,对礼部尚书充满鄙夷。
礼部尚书带着气喘吁吁的女儿来到御前,笑得眼角带纹,“陛下,这是小女柔儿。”
陈述白垂眸,看向柔儿姣好的面容,又看向在座的一些年轻官员,“诸位新晋侍卿,觉得柔儿姑娘跳得如何?”
年轻官员们默默低下头,无人敢做评语,礼部尚书是二品重臣,他们哪敢评论,再说,为了避嫌,没人愿意当面对世家女子评头论足,有失君子气度。
陈述白瞧着礼部尚书那张因为纵欲变得铁青的脸,眸光渐深,“朕觉得柔儿姑娘跳得甚好。”
天子一言,有些想要溜须拍马的臣子才活跃起来,顺着天子的话头,夸赞起柔儿。
陈述白懒懒看向一众年轻官员,“几位都是朝中的青年才俊,尚未婚配,今儿朕恰好兴起,也想为他们牵线搭桥,不如”
他看向傻了眼的礼部尚书,“不如就为令嫒和其中一位俊才牵红绳吧。”
话落,满堂大笑,六部其余尚书走上前,看好戏似的拍拍礼部尚书的肩,“老哥傻了?这可是圣旨赐婚,还不谢恩!”
礼部尚书气得浑身发抖,那几个俊才全是寒门出身,又没有盖世的才华,想要出人头地怎么也得十年之久,他这回亏大发了!可圣意已下,他不能抗旨啊。
“臣谢恩。”
讥诮掩于睫中,陈述白坐直身子,越过他走下玉阶。前些日子查处了一批礼部官员,之所以没有跟这个老东西算账,是因为他并未参与榆林大公子的刺杀计划,也未动谋逆之心,可酒色误人,罢用他是早晚的事。
随意从那几人里选了一个,陈述白抬起衣袂,道:“今儿就到这,诸位爱卿散了吧。”
回到燕寝,陈述白撩开珠帘,见守夜的女子不是殊丽,复又放下帘子走出殿门,突然起兴,让人取来画架和笔墨,坐在庭院中对着月色发愣。
“冯连宽。”
“老奴在。”
“把殊丽叫来,再把殿周的侍卫、宫人全部撤走。”
殊丽原打算在守夜那晚将禾韵带去御前,却不想今夜突然被传唤。她穿好衣裳走出去,却被负责传唤的宫人塞了另一套衣裙。
霞光和月白交织的浣花双色锦裙外,一件雾凇纹理的外衫松松垮垮地罩在肩上,殊丽对镜试穿后,拿起笼纱宫灯前往燕寝。
当见到正在庭院内作画的天子时,殊丽先是停下步子,发现周遭没有任何侍卫,“陛下?”
她走过去,看向画纸上的几道朦胧线条,柔声问道:“陛下在画什么?”
像天边的云,又像巍峨的山。
陈述白没有回答,执笔继续勾勒,“上前面去。”
殊丽不解,提着繁缛的裙摆走到青铜缸前,“这里?”
陈述白“嗯”了声,“坐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