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很快就走进了营地里面,消失在视线之外。
破锣忍不住低声说:“营中那么多不当值的人,大公子为什么非要从咱们这里抽调人手?”
展平瞪了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
只是他口中虽然说得严厉,心中却也隐隐觉得有些蹊跷。
“对于宋猛的死,你好像并不是很在意?”王总管坐在苏剑笑对面,静静地看着他。
这时他们已经回到马车中。
苏剑笑早在王总管到来之前就擦干了泪痕。此时他面容清冷,双目低垂,两手抱胸,一副无所谓的神态。
“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对于一个在江湖中拼杀的人来说,死亡或许反而是一种解脱吧。”
“你的话中大有轻生厌世的味道啊。”
“生生死死原本就是这世上最永恒的道理。只可惜轻生者未必死,畏死者却又未必生。”
“是么?”王总管的嘴边忽然浮现出一丝讥讽的笑意,“你说这些话,只是想要我相信你已经抱着必死之心吧?”
“哦?”苏剑笑抬头静静地看着他,面上波澜不惊。
“你是不是想要我知道,一旦卫姑娘再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不会独生?”
苏剑笑不置可否,淡淡笑了起来,轻声说:“这些天死的人已经太多了。”
王总管说:“你可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宋猛?”
苏剑笑摇头。
“宋猛一个重伤之人,对他们的目标根本没有妨碍。何况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下此毒手,无论如何都是要冒极大的风险,如果没有十分必要的理由,他们实在不必如此节外生枝。”
“你想来已经知道他们这么做的原因了?”
“我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王总管缓缓地说:“那就是为了保住你的性命。”
“保我的命?”苏剑笑很吃惊。
“不错。在三员外来说,对你是志在必得。反观我们呢?有了宋猛和卫十五娘之后,有你没你对我们的计划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影响。然而要让我们将你拱手让给他们,却又是万万不可能的。为了摆脱他们的纠缠,我们说不定会将你杀了,以绝后患。”王总管的声音中仿佛带上了一种刺骨的寒意,“何况你本来就是祝庄主的杀子大仇,不是么?”
苏剑笑脸上的笑意丝毫没有改变,仿佛王总管所说的话跟他丝毫没有关系。
“宋猛一死,你们要杀我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
王总管放松了一下身体,口气一缓:“即使宋猛不死,我们本来也没有要杀你的意思。”
苏剑笑说:“遗憾的是,即便是宋猛死了,对三员外来说恐怕还是不够保险。”
苏剑笑伸手掀开门帘,默默地望着对面卫十五娘的坐车。
那里一片漆黑,不知为什么没有点灯。在这多事之夜,身在黑暗中的那个女子,恐怕也无法安心入眠吧。
“你放心,这次只是一个意外,这样的意外不会再发生第二次。”王总管冷冷地说,“同样的方法,不可能得手两次。”
苏剑笑放下门帘,缓缓地说:“与其追究三员外要杀宋猛的理由,你们不如关心一下另外一件事。”
王总管说:“另一件事?”
苏剑笑说:“宋猛所中之毒,是怎么下到药里的?”
他盯着王总管的眼睛,接着说:“在这个问题弄清楚之前,你的保证是不是言之过早呢?”
王总管坐直了身子,冷冷一笑:“这个问题会弄清楚的。而且很快就会弄清楚。”
祝子奇自顾在前面走着,速度不徐不急。他始终没有回过头来看一眼,也没有说过半句话,竟仿佛身后的刘老四根本不存在。
祝子奇不说话,刘老四却万万不敢当他不存在。他只能闭着嘴默默地跟着,一边寻思着这是要去哪里。
这位大公子平素性子冷僻,少言寡语。但是在刘老四的印象中,大公子却也不至于傲慢到这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