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阮儿直接忽视苏珉脸上含冤莫白的苦痛表情,错愕道:“楚轲?”她前去上朝之时楚轲还在密室中,而他重伤未愈,如何能这般迅速前往丰台大营?那么丰台大营中的楚轲,又是何人?
“你今日出来,可发现那楚轲有何异样之处没?”她不由得问道。
“异样?”苏珉莫名其妙,却依旧认真回想了下,然后才回道:“这倒没有,我同他本就不熟,再加上担心你,憋了一晚上,终于等到早上操练时间去告假,哪还有功夫去观察他。不过,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诧异他分身有术而已。好了,你什么时候走?”平阮儿直接岔开话题,明显不愿多说的样子。
因为今早的朝堂被一个消息炸开了锅,昨日圜丘坛祭天刺杀失败后,不想那刺客贼心不死,竟于当夜潜入龙盘山,继续行刺皇帝,生死危机关头,钦天监老监正忠君护国以身为盾,为皇甫勋挡下夺命一刀,当场死亡。皇甫勋龙颜大怒,于今日早朝时再次痛斥禁军统领聂耿守卫不力,并着刑部同聂耿合力彻查刺杀一事!
一时间人心惶惶,对这股突然冒出来的刺杀党讳莫如深,莫敢妄言,唯恐祸从口出。
别人或许相信皇甫勋所言,而知晓这其中利害的她却是不信,这两拨刺客根本不是一队人马。昨日圜丘坛的刺客八成是燕国公府死士,目的是离间自己与皇甫勋,而盘龙山的刺客,十有*就是楚轲!依昨夜情况来看,估计楚轲是冲着天龙池水去的!时间、动机、刀伤,一一吻合,全部指向他。
所以楚轲受伤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其中牵扯太大,还与她搅合在一起,甚至与自家宗祠密室有关,若与猴子解释,三言两语讲不清不算,还累他担心。
苏珉见状,也不多问。多事之秋,他能做的就便是做好本职,为她免去后顾之忧!
“我去看一眼干妈就走,你在兵部,多留个心眼儿,自己注意安全。”
“放心好了,你缺的心眼都长我这里来了,赶紧滚蛋!”平阮儿笑骂道,做出嫌弃表情,如赶苍蝇一般挥着手。
苏珉斜睨她一眼,无奈摇头,然后快步朝落霞院走去。平阮儿的手停在半空中,目送着苏珉高大的身影远去后,才赶紧迈步朝祠堂走去。
到了祠堂,平阮儿直接叫出暗卫询问道:“楚轲兄弟二人出来没有?”
“均已离去。”
“什么时辰,两人一起?”
“寅时一刻,共同离开。”
“退下吧。”平阮儿轻轻摆手,心中惊讶。方才走向祠堂途中突然忆起楚筠易容精妙,本以为军营里的楚轲是楚筠所扮,如今看来,当另有其人。不过想想之后也就释然了,堂堂红氏家主,有个常备替身也不过稀松平常之事而已,是她大惊小怪了。
如今人已不在侯府,看来她只有去楚府碰下运气了。一直以来都是楚轲来找她,她还未亲自前去寻过他,事到如今,也不知道能不能联系得上,毕竟“楚轲”此刻在丰台大营中,又怎会在楚府。
只是她必须得去一趟,因为她隐约觉得老监正之死别有蹊跷。试问皇甫勋又怎会看不出刺客不是同一批人,但他却偏偏将所有事推向圜丘坛的刺客身上,这其中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今早皇甫勋看她的目光也不同寻常,直让她毛骨悚然,她总有着不好的预感,出于慎重行事的宗旨,她必须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亲自前去问问有机会目击全程经过的“刺客”楚轲,了解整件事的始终。
说干就干,平阮儿迅速回雁回阁换了身普通男子装束,又易了容,然后悄无声息出门朝楚府走去。
威远侯府在城东,楚府在城南,她花了大半个时辰绕了好几条街才走到。刚拐弯看见楚府的匾额,便听见一阵尖锐的骂声。
“狗奴才,也不睁大你的眼睛瞧瞧这是谁!看清楚了,这位可是水云间的大小姐,你们楚大人的未婚妻!哼!”
平阮儿赶紧走上前去,此时楚府门口已经围了些许人,众人交头接耳,指指点点。透过人群间隙,可以看见一个黄衫丫鬟正叉着腰,下颌抬得老高,鼻孔都快朝天了,一副不可一世、洋洋自得的样子!
黄衫丫鬟旁边,正站着一个穿着不菲的女子,女子身段窈窕,面容姣好,一看便是大家闺秀,虽不如黄衫丫头一般将傲慢写在脸上,然而低垂的眼中,却透出了对众人的不屑与蔑视来。想必此刻的端庄贤淑,也不过是故作姿态而已。观其仆人则知其主,若非主人授意,谁家丫鬟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在别人府门口撒泼?
平阮儿轻笑一声:原来是她!
想不到如此有“缘”,她竟然遇到了楚轲的未婚妻——孙书影。
这女子一如既往地“贵”气,一身罗裙的缎面皆是上等好料,不是镶珠便是嵌玉,且设计独特,每每能将她平庸的气质提高一个档次,富而不俗,也是难得。
正思量中,听得那老管家恭敬回道:“可是我们大人真的不在府上,大人昨日就去了丰台大营,归期未定,吩咐我等看守宅院,不得将任何人放入府中,还望小姐谅解则个。”
“哼,我们小姐可不在任何人之列,你可想清楚了,我们小姐可是你们今后的当家主母!”黄衫丫鬟鼻孔出气,哼声短而急促有力,一脸不耐。
“这话怎么能这么说呢?孙小姐她怎么能不在人之列呢……”老管家迟疑道,一副不得其解的疑惑模样。
这个老管家有意思!
平阮儿不由得会心一笑,围观的人也哄笑起来,大家显然都听明白了老管家的疑惑:怎么能说孙小姐不是人呢!
“你!”丫鬟气急跺脚,却想不出如何应答。
“我们大人的确不在府中,若小姐真有心拜访,还请隔日再来。”老管家进退有度,当即给孙书影一个台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