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阮儿一路狂奔,仿佛身后是洪水猛兽一般。
急速飞驰使得风如刀子一般从脸上刮过,她却感觉不到疼痛,因为此刻脑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以至于没有时间去感知。
平生以来,第一次做了逃兵。
因为她感觉一直以来压制的某些东西,因为楚轲的一句话,正以一种疯狂的速度急遽成长!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她很不喜欢!
她是理智的,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握在手心里,受她操控,而这种不受操控的感觉,让她很惊惧、慌乱、无措……所以她逃了。
她不是不经人事的小姑娘,在所谓的如花岁月里,那帝京三月的桃花,也曾烂漫地开过。然而那一场大火,终究烧毁了一切,将所有不切实际的旖旎情思全部焚成了灰烬。
背叛。死亡。失去。
这就是她在人生最美好的芳华岁月里,所经历的。
正因如此,正因为经历了无数生死与欺骗、阴谋与背叛、争斗与厮杀,她才更明白“明哲保身”这四个字的深邃含义。
如果连自己的心都掌控不了,那岂不是将自己的弱点暴露于外!岂不是将自己的性命双手奉上!
这种不像亲情需要血脉联系、不像战友情需要生死与共的诡异感情,就是心乱的根源,所以,她绝对不能让它发生!
更何况,很多时候,女子所希冀的爱,在男子看来,只能称之为情,而且,只能成为他们权谋斗争当中的筹码,其价值,就是用来利用而已。
爱人,情人,自然是不同的。所以爱与情,也是不同的。男人,尤其是位高权重的男人,可以多情,可以滥情,却不会轻易谈爱。
理智很清晰,然而——
她却没有拒绝,没有第一时刻扼杀!
她很清醒,可为何行动却偏离了思维的轨道。更重要的是,楚轲*裸的将心意坦陈在她的面前,让她再无借口回避。
以楚轲的身份地位,他图谋的,根本就不是渺小的她所能给与的,或许一开始的接近是因目的而为之,甚至到现在这目的都未曾消失,但她最多只是其中一环罢了。
他今夜的话,无非是要她正视这个问题,让她认识到他的心意。
他不逼迫,只是陈述,这样的态度,势在必得中又暗含包容,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也无法逃离……
只是,她真的不可以……只有她知道,有些事,一定不能发生。
足下愈发加快速度,她享受这种酣畅淋漓的狂奔,狂乱的风似乎能将烦人的思绪全部刮跑,只剩下一片空白。
既然没有结果,又何必再想。她洞彻人心,细致敏锐,却在探究自己心意上,总是得过且过不愿深究,有些东西,她真的不想触碰。
看着前面愈发急速奔驰的人儿,楚轲也加快了速度,却依然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只要她无法忘记他的存在,他便终有一日,可以挤进那狭小的心。
这一点,也是他将经护法那个话痨放在她身边最大的原因。
楚轲的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这一招的效果似乎不错,至少让她放不下。
正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了空气的波动,连忙伸指一掐,变出一朵漂亮诡异的紫金色莲花出来,莲花绽开,在空气中幻化出一面古朴的镜面。
凤眸一挑,楚轲看向镜中的人,淡然道:“说。”
“禀告家主,有关燕文信在宝象山的相关经历已经查清,不过,却没有宁有意这个人。”镜中,一身灰色袍子的坤护法如实汇报道。
“等一下。”楚轲挥袖,正准备上前追平阮儿,却见她已经倒了回来。
“直说便是。”她冷静说道,原来在楚轲突然停下之时她就注意到了他的动静,本想不予理睬,谁知却听到了楚轲与另一人的对话。她根本没有感受到第三人的气息,心中自是骇然,回头就看到了这么惊悚的一幕——楚轲竟然在与虚空对话,而且还可以清晰地透过虚空看到对方!当即心惊不已,又因为关乎宝象山与宁有意,所以也顾不得什么,立即退了回来。
见她没有半分犹疑,一脸冷静,楚轲心中无奈,这个女子,永远是理智凌驾与情感之上。于是只好转头对坤护法命令道:“详细说来。”
坤护法见到平阮儿也出现在镜面中,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举动,分明说明女子已经知道家主的身份!而家主也毫无隐瞒之意!忙看向一旁的经护法,只见经护法冲他点了点头,这才彻底相信了经护法所说的家主让其为平阮儿护法一事。
压下心中惊骇,他汇报道:“属下翻阅了记录的文册,并没有发现宁有意这么个人,不过倒找到一个符合条件的宁姓男子,此人名无欢,且资料记载其是宁常德的第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