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万一呢?
卡佳深吸一口气,不管不顾地追上了那道身影,在对方那双写满了冰冷不耐的眼睛看过来的那一刻,她强忍住颤抖的冲动,低声叫住了他:“执行官大人——”
她在对方的注视中鼓足勇气,缓缓说道:“您还记得斯黛拉吗?”
女士在匆忙离开璃月港后,说
是厌恶也好,说是抵触也好,说是黄金屋一战让他酣畅淋漓的打过一架后让他暂时不好乱动也好,达达利亚并没有和自己的同事一起离开璃月。
他本该离开,却莫名驻留至今,岩上茶室彻底拒绝了他的造访,仿佛某个人从未在他的生命与时间中出现。
而现在,一个本该已经离开他世界的名字再一次被送到了他的面前。
“你想说什么?”
“达达利亚大人——”
卡佳声音颤抖,强自镇定,她不敢用层岩巨渊之下普通愚人众的苦难去赌一位执行官的良善之心,她要赌的是他浅薄的喜欢,他短暂的兴趣,这年轻执行官一时兴起的喜好是否足以让他迈出脚步,哪怕只是好奇问一问,哪怕他只是单纯的想看一眼也好……
可达达利亚却皱起眉,他耐着性子听完眼前女人战战兢兢的描述,最后却只是嗤笑一声。
“你说斯黛拉在层岩巨渊?……还被那里的污秽污染到了意识不清仿佛傀儡的糟糕程度?”
事到临头,就算是她的姐姐,这种话未免也太可笑了。
她凭什么让他去层岩巨渊看一个显而易见的无聊谎言?
他有无数个理由不去听这个女人的谎言。
女皇的忠诚愚人众的立场至冬与璃月的关系我的身份她的身份这个人可能只是在骗我这是在骗我这是在骗我她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
——她居然有胆子在这里和他说:她还活着!?
达达利亚看着那双写满祈求的眼睛,缓缓深吸一口气。
“……我疯了才会信你的话。”
卡佳不知所措,一脸愕然。
她愣愣看着达达利亚转身就走,却连伸手抓住他继续哀求的力气也没有。
“你好,这位外乡来的小姐。”
穿着带袖霞帔的陌生女人的气质神秘而优雅,她像是夜风中的影子一般毫无预兆地出现,女人纤细的手指搭上她的肩膀,一双精巧玉镯随即碰撞出清脆声响,卡佳能感受到那只手的力度,相对比的,是女人的语气仍然格外温柔:
“有关你刚刚所说的那些事情,我想请你换个地方,好好聊一聊。”
无论想与不想,达达利亚到现在都很在意女士临走时说的话。
那个女人,那个名叫罗莎琳的女人,该说是不愧是曾经因为恋人死亡这种原因才自愿成为执行官的家伙么,她的确注意到了一点细节,他也懒得去思考那女人究竟是如何注意到的。
她最后看着自己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多么荒谬的笑话。
与博士同为愚人众执行官的你。
在已经知晓了她曾经被博士狩猎、却对此丝毫不感兴趣的你,
对于她的苦难全然不以为意,莫名其妙就在这里要与我讨债宣誓主权的你——
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因为她的死亡和我生气!?
——年轻的执行官离开了喧嚷吵闹的璃月港,俯视着夜晚中层岩巨渊一望无底足以吞噬一切声音与挣扎的巨渊之口。
他刚刚说,我疯了才会相信你。
然后他现在又想,我疯了才会真的从这里跳下去。
事实上,我有无数个理由可以让自己不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