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守瑜的长槊和钢刀分进合击,突然从一左一右攻击对手,是张家打败了许多强敌的绝招。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惊呼出声。明明双方是在切磋比试,但张守瑜却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出手就是最凌厉的杀招。只有张守瑜知道,自己家传的“满弓枪”、“拔刀术”,恐怕还是伤不到对方。果然,明岳单手抓住长槊用力一抖,一股力量在枪杆中无由而生,让弧形的枪杆骤然绷直,失去了钢鞭横扫的威力。而张守瑜的钢刀,这像是落入一团胶水之中,一层层无形的力量阻滞着刀锋的前进。在其他人眼中看来,张守瑜的刀越来越慢,最后在明岳胸前半尺多远停了下来。众人纷纷鼓掌叫好。明岳微笑着推开胸前的刀刃:“不错,果然是难得的猛将。”
张守瑜脸皮泛红,他讪讪收了长槊。“跟我走吧……”明岳笑着说道:“我单独安排你们的驻地。”
张守瑜将信将疑。这时,兵部的一位主事脚步如飞的朝这边走来。与姓刘的小吏不同,这时一位真正的兵部主事,正五品的官员,放在地方上也是管理一州之地的父母官了。这位兵部主事一过来就点头哈腰的行礼,明岳向那个兵部主事说了几句什么。张守瑜看到那兵部主事弯着腰,一副侧耳细听的样子,这才知道那个看似不起眼的青袍书生很有权势。嘱咐完之后,明岳笑着向张守瑜等几个领头的义军说道:“来吧,咱们边走边说。”
众人沿着道路向西南方向走,明岳沉声说道:“隆泰商会的王思仁向我说起你们……我担心你们被刁难,所以特地过来看看。”
张守瑜恍然。那天王思仁带着满载货物的辎重船顺流而下,无意中看到了白马义从将数百叛军杀得土崩瓦解,这才特地将白马义从接到了大河南岸。下船之后,王思仁又快马加鞭的向明岳禀告了这件事。明岳正好需要一批能征善战、忠诚可靠、又特别不像官兵的人,便专程过来见见白马义从。“原来是王大哥的朋友……”张守瑜有些尴尬的说道:“大人若是早些告诉我,也免得我当众冒犯。”
明岳摇摇头:“不碍事。这次要做的事情,就是需要你有敢打敢杀的勇气。”
张守瑜和杜梓美等人面面相觑,杜梓美感觉,明岳要做的事情恐怕非常重大。看着众人疑惑的眼神,明岳淡淡说道:“我打算从白马义从之中挑选八十人,跟我一起去洛城,杀安庆西!”
饶是张守瑜胆大包天,也不禁吃了一惊。明岳背着手慢慢说道:“根据洛城传来的谍报,安庆西纵情酒色,与手下的将领离心离德,许多叛军将领已经有了投降朝廷的想法。但畏于安庆西兵权在握,又格外残暴,所以大家还是颇有顾忌。”
杜梓美的头脑颇为清醒,他沉声说道:“大人,我愿意跟你一起去杀安庆西!此事若是成功,大局可定!”
“老杜你别跟我争!”
张守瑜连忙阻止自己的好友:“我知道你跟叛军仇深似海,但你的武艺稀松平常,去了只能是送死而已,还是让我去吧!”
说着,张守瑜用力一抖手中的长槊:“嘿嘿,若是让我一枪挑了安庆西,老子也是青史留名啊。”
前方不远就是营地,明岳感慨的说道:“你的勇气固然可嘉,但这次去可是九死一生,你们好好休息一夜,想好了再回复我。”
明岳向众人拱拱手,转身离去。张守瑜大声喊道:“我不管,老子一定要去!”
明岳笑着挥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回到住处,明岳在书房里把最近的事情稍稍处理了一下,便开始准备出门的各种物品。这次去洛城杀安庆西,非常危险且不能张扬,所以明岳准备了斗笠、短袍、水壶、草鞋等物品,打算伪装成一个小贩潜入城中。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洛雪走到门口,她静静看着收拾东西的明岳。明岳有些心虚的笑笑。过了片刻,洛雪低声问道:“你真的要去洛城吗?”
明岳嗯了一声:“严松有意归降朝廷,他是安庆西的左膀右臂,若是能够弃暗投明,洛城一带均能收复,我打算亲……”洛雪打断明岳的话,她直接直截了当的问道:“你打算去杀安庆西?”
明岳苦笑,他停下手上的动作:“你猜的?还是推算的?”
洛雪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已经算过了……”“看样子事情有波折……”明岳好奇的问道:“告诉我,你推算的卦象如何?”
洛雪低着头快速说道:“其中颇有凶险,但大事能成,杀安庆西的人姓杜,所以你不用去了。”
“你这是在骗我。”
明岳一眼看穿女孩的异样:“你到底算出什么结果了?”
洛雪无力的说道:“我算不出来,只知道非常危险。”
明岳哑然失笑:“我的大小姐,这是去叛军的老巢杀安庆西,哪能不危险?”
洛雪终于忍不住哭了:“知道危险你还去?”
明岳叹了口气,将手帕递给洛雪:“傻丫头,我去洛城办事,当然是希望战争早些结束……你知道潼关吧?”
洛雪坐在明岳旁边,她擦着眼泪点点头。“军报上说,西线潼关无战事……”明岳语气沉重的说道:“但是你知道吗,潼关每天都在死人,阵亡的人数,从十几人到上百人不等。”
洛雪惊讶的说道:“可是文报上说,潼关平安无事,两军对峙,暂无冲突。”
明岳叹息着说道:“在潼关内外,每天各种偷袭、刺探、反渗透,都会让大量的士兵失去和受伤……这其中有官兵的,也有叛军的……这些原本即将投入春耕的青壮年,全都死在这无谓的战争之中了。”
说着,明岳毅然说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杀了安庆西就能结束战乱,冒些风险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