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时分,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街道上的人,四处散开,这场大雨似乎下的比较着急,好像赶路急行的客商,他们不知道在这洛阳七月炎热的盛夏,这场大雨说下就下,事先天空也没有乌云,更没有打雷,突然就倾泻而下。
赶路的客商,连忙躲到屋檐之下,他们湿透了衣裳,身上背着织锦包袱,好像很沉重,宇文斌望着屋檐下的雨水,哗啦哗啦,老天爷似乎完全没有停歇的意思,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下了一个时辰,客商一行人也在高升客栈中住下,今天一定是走不了了。
大雨的下着,冲刷着带着泥土的街道,屋檐上的雨水也不停的落在石板路上,城门口走过来三个人,三个奇怪的人,他们都是男人,一个人满脸的大胡子,身上穿着红色的官袍,头上戴着乌丝插翅冠,双手拿着一对镔铁的判官笔,中间的那个人脸型瘦长,面色如黄蜡,身上穿着一身白衣,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此时,这把扇子是他用来挡雨的雨伞,但是,这把扇子却没有被雨泡湿,旁边的这个人圆圆的脸,满脸的疙瘩,头发散乱,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但是,他手里的兵器却好像是熟铜棍。
这三人在大雨中狂奔着,从他们三个人进城的那一刻开始,宇文斌的视线就一直没离开过,他觉得这三个人很奇怪,但是,自己却说不出到底奇怪在哪里,估计是这下雨天的气氛,使得客栈中的气氛更奇怪,大堂的酒桌被占满了,全部都是客人,他们都坐在酒桌前,他们既没有吃饭,也没有喝酒,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都看着门口,他们并不是看着外面的街道上的三个人,他们是在等外面的大雨停下。
没过一会的时间,这三个怪异的人、做事奇怪的人,样样都怪异的人出现在高升客栈的大堂里面,这帮躲雨的人都望着这三个人,这里只要是人都看着,其中红衣服的大汉道:“我来躲雨,快上好酒好菜,不要亏待了大爷。”
话刚落下,红衣大汉看见大堂都没了位置,眼睛朝宇文斌一撇,红衣大汉道:“白衣服那个小子,给大爷们让座,识趣的赶快走开些。”宇文斌听了这话,回道:“大堂确实没了座位,但是二楼有雅间,你为何不去雅间,却在这个已经被占满了的地方,和别人抢座位。这个位子我已经占了三天,此时,我还想多坐一会,我是不可能让你的。”
红衣大汉一听宇文斌的话,立刻就发怒了,大声向宇文斌骂道:“今日你不让也要让,莫让大爷们失手把你杀了。”话刚刚落到宇文斌的耳边,红衣大汉就手拿镔铁判官笔打了过来,将宇文斌面前的酒桌打碎了,好在宇文斌和杜芊芊躲得及时,宇文斌一脸吃惊地望向杜芊芊道:“杜姑娘,你不会武功,一点都不会。”宇文斌边说边拉起杜芊芊,飞身跳到二楼,将她放下。
红衣大汉道:“小子艳福不浅,这个时候了,还在这里怜香惜玉,且看我如何打你,看招吧。”宇文斌向前一跃轻身跳下楼梯,一掌向红衣大汉打来,宇文斌此时没有说话,但是,红衣大汉却躺在地上,但并未伤及要害。
旁边的二人看到红衣大汉躺在地上并未上前搀扶,白衣面黄肌瘦的那个扔出折扇向宇文斌飞来,宇文斌一个俯身下腰,用左脚一踢,白衣人的折扇死死地钉在了旁边的木柱上,就在这宇文斌刚要起身的时候,熟铜棍迎面打来,却被宇文斌用掌力卸去,一下子打在酒桌上,酒桌直接碎掉两半。
这个时候,客栈老板向前道:“你们在我这里打打弄弄的,这打坏的桌椅板凳你们要赔偿我。”站在一旁的白衣人道:“这个自然要赔偿,但是,在这之前我还想到一个刺激的玩法,我和这个小子赌大小,谁输了谁给钱赔偿。”
刚刚他们打斗的时候,大堂的客人已经走了一大半,剩下的全是看热闹的年轻人,红衣人搬起桌子,两个小桌子并为一个大桌子,宇文斌和手拿折扇的白衣人,两人各站在桌子两边,又拿了两个大碗过来放在了桌子中间。
白衣人道:“我们将六个骰子扔在碗里,谁的点数最小,谁就赢,一把定输赢如何?”宇文斌道:“嗯,挺好,虽然,我从来不去赌场,但是,这种把戏两年前我就在京城看见别人在街头骗钱。”白衣人道:“多说无益,我先开,你随后再开。”
客栈中的所有人的眼睛都望着桌子中间扣在一起的碗,白衣人缓缓地打开,所有人都看见了,六个骰子非常整齐的落在一起,但是,所有骰子一面朝上的却都是一个红点,红衣人道:“是六点,现在是你小子开碗的时候了。”
宇文斌很淡定,旁边的客栈老板和店小二也看着,对面的三个人直勾勾的望着,眼睛始终不离开这个碗,直到碗被拿开的时候,刚刚还很高兴三个人却说不出话来了,旁边的人也很奇怪,为什么宇文斌的六个骰子却只有五点,宇文斌看着对面的三个人哈哈大笑道:“你们的点数是六点,我的是五点,你们输了。”
宇文斌刚说完话,对面的三个人摇了摇头,红衣人道:“不论谁耍诈,今天是我们三兄弟输了,武功也不如你,我们心服口服。”话说完,便从怀里掏出一个银元宝给了客栈老板,随后向宇文斌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江湖之大,后会有期。”
这三个奇怪的人终于走了,外面刚刚还是滂沱大雨突然也停了,客栈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宇文斌走上楼梯向杜芊芊的房间走去,刚到门口,杜芊芊就打了房门,她一直在门口看着宇文斌,杜芊芊问宇文斌道:“你刚刚的骰子又是什么把戏,我很好奇,你给我讲讲吧。”
宇文斌笑了一笑,向杜芊芊解释道:“我当年出来游历江湖的时候,刚到京城之时便见到了一个老乞丐弄了一块破布摆在胡同巷口,我向前看了一看,一个年轻人正和老乞丐赌钱,他们用骰子比大小,也如今日一样,两只大碗和六个骰子,一开始是年轻人先开,他没有作弊,开碗之时,六个骰子朝上,每一个面都是一点,加起来自然是六点,他很高兴,以为赢了的会是他,但是接下来,老乞丐开碗的时候,这个年轻人就后悔了,明明是六个骰子却偏偏是五点。”
杜芊芊道:“是这个老乞丐使诈。”
宇文斌道:“当天下午,我在胡同口散步又见到了老乞丐,但是,这个老乞丐却已经死了,身中数刀。事后,我翻看了尸体,在怀里看见了一颗没有点数的骰子,我就将它拿走了,一直随身携带在身上。”
杜芊芊听到了宇文斌的这番话,又道:“所以说,你今日就以这种方法戏耍的这三个人。”宇文斌道:“没错,我本想出手教训,但是想想还是算了,毕竟是江湖中人,如果今日我贸然杀人,日后在江湖上也必然会被别人追杀复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姑且放他三人走,只要赔偿了客栈的桌椅板凳,我又何必赶尽杀绝,给我自己添麻烦。”
红色的残阳透过窗户,将这房间照的通红,杜芊芊走向门口,打开房门,向宇文斌道:“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我们出客栈出去走走好不好。”宇文斌一听是出去走走,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刚下过雨的街道湿漉漉的,房瓦上的雨水一直在屋檐上滴着,下过雨的天空时不时的刮起凉风,吹动着小河旁边的杨柳树,街道上的商贩打开门板,又做起了生意,小贩们,收拾着满是雨水的桌子和板凳。
宇文斌和杜芊芊在包子店旁边的桌子旁坐了下来,他们吃了两笼小笼包,宇文斌突然道:“我最喜欢吃路边的肉包子和小馄饨,每次出来闲逛,累了的时候,就喜欢坐在这个充满烟火之气的地方,一边吃包子,一边乱看,有时候,看看河道里来往的船只,有时候听听南方过来的小曲,还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杜芊芊和宇文斌在路边吃完了包子,又向前面走了过去,河道里条条小船都点起了灯笼,河岸上的酒家客栈也都亮起了自家的灯笼,酒旗在晚风中回荡,时不时的耳边传来一声声小调声。
夜晚的凉风还算是整个盛夏最凉快的夜晚,在京城的夏天都是炎热的,连夜晚的风都是热的,还是洛阳的晚风凉快,还有小曲,还有这洛阳的水乡,他能比江南水乡逊色么?不能,只是江南是水乡的世界,洛阳的水乡虽然很少,但是你仔细的欣赏起来,是很漂亮的。
杜芊芊环顾四周,她看见了周记果子铺就不想走路了,她看来很喜欢吃干果,在今天午时之前,宇文斌也来过这里,还买了四包干果,干果店老板老周一看见杜芊芊就出来拱手相迎,杜芊芊道:“周伯,我又来了,你们小店最近生意兴隆。”周老板道:“托杜老板和杜大小姐的福气,日进斗金,要吃点啥随便看看吧,照顾不周,大小姐多包涵。”
杜芊芊说道:“你们店里最好的干果每样来上二斤,送到杜府交给福伯,我还要继续在这城里转转,多谢。”话刚说完,他们二人都消失在街道上。
城西的乡下,是一片望不到头的田野,大晚上的黑漆漆一片,只有少数人家还亮着油灯,屋子里发出光亮,宇文斌和杜芊芊的脚踩在村子里的碎石路上,刚下过一场雨,湿滑的不行,两个人嘈杂的脚步声,惊醒了村里的小狗,院子里的小狗不停的狂吠着。
为了不惊扰村子里的人,宇文斌背起杜芊芊,飞到了树杈上,他们点起了刚刚被风吹灭的灯笼,黑夜中,宇文斌飞过村子,月亮渐渐的爬上来,他们就在月亮的下面,月光照在屋檐上,留下的是宇文斌飞快的身影。
杜芊芊趴在宇文斌的背上睡着了,宇文斌的身法非常的快,月光只留下他的影子,飞快的影子,宇文斌飞过小河道,小船在河道里飘着,貌似是这小渔船,渔夫打着鼾声,惊动着河道两旁的青蛙,青蛙的叫声都被这个阵阵的鼾声盖过。
宇文斌飞过河道,落在桥头上,他没有发出一点的脚步声,此时此刻,深更半夜,万籁俱寂,河道两旁没有一个人,只有灯火渔船,夏夜,是漫长的,陪伴这个夜晚的是照在河道里的天上的月亮。
宇文斌走了没有一会,便走到了一个深宅大院门口,上面有一块金字的大匾额——杜府,宇文斌松了一口气,终于到了杜府,眼看四下乌漆嘛黑,想必不会有人开门了,宇文斌抱着杜芊芊纵身一跳,进了高墙大院里面,宇文斌为了不让别人以为他是贼,轻身飞起,飞过前院的石桥和假山,她落在后院的一间叫听竹轩的房子里,轻轻地把杜芊芊放在床上,他回身看了一样眼,随后纵身而去。
宇文斌回到高升客栈的时候,门口早已上了门板,他只能飞身跃进房间。
宇文斌关上门窗,又打开另一边的一扇门窗,月光洒在身上,好白,苍白,皎洁的月光挂在天上,宇文斌躺在床上,他睁着眼睛,他在想杜芊芊,好久,都没有睡着。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