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姨娘昏迷之后,直到后半夜才幽幽的醒过来,屋内燃了两根蜡烛,光线昏暗的很,不过隐隐约约还是能看到,屋子里空荡荡的,方姨娘很快想到,她这些年的心血,全都被苏心漓给搬走了,方姨娘深吸了一口气,但是那口气憋在胸口,却怎么都上不来,也下不去,不过幸好,苏心漓抢走的就只有那些玉器古玩,她手头上还有良田田庄还有一家赚钱的铺子,维持生计还是可以的,程立雪的嫁妆,她也偷偷藏了一部分,将来妙雪嫁人,她便将那些东西当了,给她另外置办,方姨娘这样劝慰了一番,郁结的心情稍稍好转了一些,可很快,她就迎来了一个晴天大霹雳。
苏妙雪正床榻边抹眼泪,她的那张脸上,唯一完好的眼睛肿的就和核桃仁似的,和那张脸出奇的融合,她见方姨娘醒来,止住了眼泪,然后用喑哑颤抖又无措的声音看向迷迷糊糊的方姨娘说道,“姨娘,怎么办?”
苏妙雪已经过惯了锦衣美食的生活,想到方姨娘和自己的院子里的东西都被搬空了,什么都没有了,心中彷徨,更担忧的很,她的金银首饰已经被苏心漓给抢了,姨娘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今后她要参加什么宴会穿戴什么啊,那些小姐肯定会笑话死她的。
“您昏迷的时候,父亲——父亲来过了,她威逼着王嬷嬷交出了您另外一个小库房的钥匙,将您的那些良田,田庄,还有铺子,地契全都拿走了!”
苏妙雪抽泣着,妾身体会了切肤之痛的滋味,想到自己和方姨娘都一无所有了,她就好像被人挖掉了肉一般,苏心漓这吸血鬼,不但将她和姨娘的东西抢光了,还跑去方府,听说拿了很多银子回来,外祖父他们本就不是大方的人,肯定因此恨死他们了,哪里还肯接济他们,苏妙雪觉得,父亲的心肠也好狠啊,想到他气势汹汹的冲进芳情园,凶神恶煞的模样,还踢打王嬷嬷,苏妙雪就觉得心有余悸,那样的苏博然,于她而言,从未有过的陌生。
方姨娘正准备开口让苏妙雪将东西藏好,一听这话,下意识的看了王嬷嬷一眼,见她又是畏惧又是羞愧的点了点头,猛地弹跳了起来,还没坐起来,又倒在了床上,浑身抽动着,“苏心漓,相爷,你,你们好狠啊!”
都是强盗,强盗!
方姨娘说完,又喷了一口血,那血喷在苏妙雪的脸上和衣上,苏妙雪尖叫了一声,不停的用手擦掉血迹,那样子,充满了嫌弃,方姨娘再次努力,撑着手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去找苏博然问清楚,身子还没坐稳,一头从床上栽了下去,嘭的摔在了地上,再次昏死了过去,王嬷嬷和苏妙雪又忙让人请郎中,一直折腾了许久。
这一次,方姨娘是真真实实的被气病了,而一直以来在相府嚣张跋扈的苏妙雪,自那次的事情之后,也变的沉寂了不少,整日呆在雪园,苏心漓自然是不会去找她的麻烦的,但是这并表示苏妙雪有好日子过,苏浅月苏沐灵隔三差五就登门拜访,除了她们,府里还有不少其他的下人,苏妙雪之前仗着得苏博然的宠,有方姨娘撑腰,颐指气使的,现在也算得了报应,在别人眼里,她不过是养女,也没像方姨娘那样真正树立自己的威信,大家不欺负她,欺负谁。
两日后,方有怀依照先前的承诺,让方哨玄将余下的金银全部送到了她这里,方哨玄就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花心大萝卜,苏心漓觉得自己这形容还算是好听客气的,就他的那些事迹,便是说他是色魔也不为过,这样的人,苏心漓自然是不愿接触的,和他多呆片刻便觉得是浪费片刻的时间,一拿了银子,就下了逐客令,方哨玄本不愿,水儿直接用蛮力将他拖了出去。
方哨玄离开了漓心院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去明松堂找了苏博然,还分别去了方姨娘和苏妙雪,现在,相府上下的人都得了她的好处,无需苏心漓开口下令,就会有人争先恐后的将事情告知与她,苏心漓不知道方哨玄和苏博然他们说了什么,第二日,苏博然早朝回来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去探望苏妙雪,之后又去看了方姨娘,就因为苏博然这一举动,方姨娘和苏妙雪的处境顿时好转了不少,苏心漓好戏还没看够呢,自是觉得惋惜不已,虽然她不清楚方哨玄和苏博然到底说了些什么,但多多少少能猜出一些。
现在,不论是太子殿下还是三皇子,亦或是其他稍得宠一些的皇子,都到了适婚的年纪,而相府适龄的小姐,除了她,就只有苏妙雪,至于苏浅月苏汐月,苏博然一开始就没将太多的希望放在她们身上,综合各方面的条件,她们远不如苏妙雪,她们的年纪也在那里摆着,十岁,太小了,而她们的身份和一直以来的默默无闻,注定她们不在皇家的考虑范围之列,更不要说才八岁的苏沐灵了,如果只能在她和苏妙雪两人之间二选一的话,就现在的状况局面,苏博然自然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苏妙雪了。
在苏博然探望了苏妙雪和方姨娘之后,相府库房的东西,不少都到了苏妙雪和方姨娘的屋子,尤其是苏妙雪的,不过比起以前,还是逊色了不少,苏博然的那些东西如何能与程立雪的嫁妆相提并论,更何况,苏博然并非大方之人,他必定是舍不得将最好的东西给别人用的。
这些,苏心漓自是不管的,当然,她也管不着,那日的事情之后,苏博然为了报复,已经将漓心院隔离,现在,漓心院的一切开销花费都是苏心漓自己支付的,苏心漓自也不会去闹,毕竟她现在也不短银子,而且因为这点小事去闹,苏心漓还真不乐意,苏博然做的越狠越绝越小家子气,将来翻起旧账来,就算顶着一个孝字,她也能让自己不落下风,而且,就她现在这受关注的程度,不知道背地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呢,苏博然做的这事,必定不止相府的人知道,那些苏博然想要极力隐瞒的人,十有*也是会知道的,苏博然既然喜欢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干嘛要替他将那大石移开,她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吗?她可没那个力气,就算是有,她也没那心思,而且,她现在是相府人心所向,岂是苏博然说孤立就孤立的。
苏博然当了这么多年的丞相,可没像她那样给那么丰厚的赏赐,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就是利益关系,她与那些下人有利,聪明的人,至少大部分有脑子的人,都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嫁妆一事处理妥当,苏心漓便寻了个由头去定国公府,现在,苏博然已经不管她了,她虽在相府,想去哪里,只消吩咐一声,就可以出门,完全不用向苏博然请示,苏心漓深觉,少了这一麻烦的程序,出门方便了许多。
苏心漓这时候出门,而且身后还跟着的成群奴仆手上都拿着盒子,相府的一个个自然不乐意了,尤其是几个姨娘和庶女小姐,这次苏心漓的赏赐就只有府里的管事还有下人,并没有何姨娘六姨娘她们,苏汐月苏沐灵她们也是没有的,除了三姨娘那边价值不菲的胭脂水粉,她就只给柳姨娘送了上等极为舒适的棉布,给小孩做衣裳,是最好不过的,柳姨娘怀孕已经差不多四个月了,已为人母的她虽然还爱金银首饰,不过苏心漓送这些适合孩子穿戴的绸缎棉布,她自然也是欢喜的。
府里的一个个姨娘,她们的脾性,苏心漓心中了解的很,一个个贪心不足,她给了她们一样,她们就会想要第二样宝贝,第三样宝贝,她不给,她们便觉得小气,而且她们这一个个之前都有参与害她,苏心漓并没有和她们结盟的想法,她深知这些人不可能彻底为她所用,既如此,她还浪费银子干嘛?她的每一两因此,未必都可以用在刀刃上,但是一定要有价值。
苏心漓最先见的是云氏,程立雪的这一批嫁妆,除了那些玉器古玩,名画孤本,还有不少上等的药材,苏心漓挑了两根百年的人参还有一些上等的雪莲灵芝给了云氏和程鹏,云氏见了这些东西,直夸苏心漓有孝心,眼睛弯的都眯了起来,却又让她将东西都带回去,自己滋补身子,雪莲灵芝有美容养颜的功效,但是上百年的人参,苏心漓现在却是不能食的,不然的话,很容易虚不受补。
苏心漓当然知道,定国公府并不差这些东西,她今日带来的东西,基本都是从定国公府出去的,不过是表表孝顺罢了,另外两个嫂嫂,苏心漓一人送了支镶着红宝石的金簪,至于两个舅母,一人一对翡翠耳环,她们收了东西,自然开心,苏心漓见大家都高兴,和乐融融的,心中自然也是开心的,这些个人,虽然都是从别人家嫁进来的,她们对她自然不若云氏和几个哥哥对她那般真心贴意,不过面上都还是过的去的。
苏心漓并不确定,那个奸细就是夏婉婷,她能做的,就是从现在开始,尽量对那些人好,不与她们作对,如果她们还是不满足死不悔改的话,那也是她们自寻死路,将来落在她手上,她也无需再讲任何情面,自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定国公府没了处处与她作对,针对着她的夏婉婷,苏心漓觉得轻松自在了不少,苏心漓将礼物发给她们之后,云氏就让她们离开了,只留了苏心漓一个人,“你这孩子,来外婆家还带那么多东西做什么?你的几个舅母和嫂子,她们什么都不缺,下次不要再这样了,给自己多攒点东西。”
云氏偏疼苏心漓,有什么好东西都往她那里送,她一下送了这么多东西,虽说大家欢欢喜喜的,云氏看着也开心,也总归是替苏心漓舍不得。
“这次百花宴,贤妃娘娘赏赐了不少的金银首饰,母亲的嫁妆也有好几个小木匣子,我哪里用的了那么多,而且外婆也知道的,我素来是不喜欢穿金戴银的,那些东西放在库房里也是浪费,还不若送给几个嫂嫂和舅母,你看看她们方才多开心啊。”
以前,程立雪的嫁妆都在方姨娘那儿,她是想送也没有能拿得出手的,而且之前的苏心漓也不懂这些,几乎每次都是两手空空的来定国公府,回去却是满载而归,也难怪有人心里会失衡。
“你这孩子——”
云氏叹了口气,“怎么和你母亲一个样,什么事情都放在心上,苏博然也真是混账,居然将我们给你母亲的嫁妆交给一个姨娘保管,那方姨娘也忒无耻了,居然想将那些东西占为己有。”
云氏倒不是看重那些金银之物,只是想到自己千辛万苦给女儿搜罗来的东西被一个姨娘占有,心中就觉得不舒服的很。
“外祖母,别生气了,您看,我现在不是连本带利的全要回来了吗?”
苏心漓依偎在云氏的怀中,调皮的眨了眨眼,苏心漓问苏博然和方有怀要嫁妆的事情,云氏也是知道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听说方姨娘病了?”
苏心漓点了点头。
云氏冷哼了一声,“那也是她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