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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半点没有看见异性上半身的慌乱不适,反而很悠闲,挑起一边的眉,靠在门框旁,一副“你还有什么可抵赖的”的表情。
就说她在宝庆巷那会儿,怎么时不时划到天气预报页面看一眼,不像查询,倒像反复确认。陈清霁反应过来,气笑了,“你给我下套?”
“这怎么能叫下套呢,明明是计划缜密,勇于求证嘛,集夜观天象、胆大心细、当机立断为一体的高难度操作。”
陈清霁套上t恤,简直无语,“流氓还让你耍出花儿来了,挺得意?”
这个么,梁逢雨承认自己是莽撞了点,“不过,我也是实在没招儿了,如果不这样抓现行,你肯定会抵赖。之前还不是和我说谎了?”
“反正不会答应给你画,说不说谎有区别么?”陈清霁看她一眼,捞过湿衣服拎手里,一副你不走我走的架势,示意她让路。
梁逢雨偏不,一抬脚蹬在门框上,她学过舞蹈,柔韧性很好,腿抬高,腰仍然很挺,拦路山匪似的,环起手臂,就这样偏头看他。
她有双很漂亮的眼睛,形状近似杏子,又像猫,下半段弧度偏圆,按说该是清纯无辜那一挂,偏生骨相好,眉毛乌黑,根根分明带英气,笑时不显,像这样挑起眼角看人,甚至有些蛮不讲理的味道。
陈清霁让她堵在卧室。
两人都明白彼此的意思,但谁也不让,就这样僵持着。
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大了起来,下得又急又凶,滂沱如注,像要赶在盛夏来临之前,将城市冲洗一遍。
“叮”一声,忽然有枚硬币被抛到空中,亮光一闪而过,流星样坠落,陈清霁双手接住,盖住掌心。
他挑了下眉示意她先。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早已形成默契,梁逢雨张口道,“花。”
陈清霁摊开手掌,瞧了眼笑了,“字。”
梁逢雨不甘心,唰一下站直了,“你动过手脚吧?我不信,除非让我抛一次。”
“别耍赖啊,愿赌服输。”陈清霁好笑,随手把硬币丢给她,兀自往外走。
老小区,即便三楼,下雨也有点儿返潮,陈清霁插上电,打算烧壶水喝,一回身,没防备梁逢雨就斜倚在厨房门口,双手环臂,眼神落在他身上,带着某种不认输的韧劲儿。
遇事不决抛硬币,一次过,谁输谁低头,是两人从小到大的默契。也不知她今天犯什么毛病,陈清霁是真挺好奇的,“看我干什么?”
“那天你怎么会在器材室?不是比赛去了?”
“延期了,刚好那节体育课,我一回来就过去上了。”那节课,他们班刚好和隔壁班打篮球。因为是劲敌,大家都穿得很像那么回事,陈清霁一件连帽卫衣不好施展,书包里刚好又装着运动上衣,懒得去卫生间,就近去了器材室换。
这间器材室很大,堆的多是杂物,报废的仰卧起坐垫、瘪篮球之类,要么就是田径队的训练用具,普通生不常来,想着就几秒钟的事儿,他顺手一关门,也没反锁。
好巧不巧,偏偏就是这几秒,梁逢雨走错了器材室。
她一推门,就被老师叫回去,匆忙之中,只看清逆光下少年肌理分明的线条,
还有肋弓附近一块淤青。
却深深印在了脑海里,久久不能抹去。
“知道我怎么发现是你的吗?”梁逢雨问。
陈清霁还真不知道,挑了下眉,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示意她继续。
“你身上有活血化瘀喷雾的味道,肯定是伤到哪儿了,”她弯了下眼梢,“但仔细看,露在外边的部分又都好好的,就只有藏在衣服下面了。”
说着,她眼神不太-安分,就往他衣服底下钻去。
陈清霁站直了点,用眼神警告了下。
少年眉骨立体,生就一副不好招惹的样子,单眼皮薄而冷,好像她再说什么不着调的,就能用武力把她从这儿撵出去,梁逢雨很识趣地扯开话题,“欸?是不是降温了,我怎么觉得有点冷。”
她是该冷,下雨天,身上就一件薄t恤,瓷白肌肤都冷出了小鸡皮疙瘩,陈清霁视线一偏,朝房间示意,“椅背上有个外套,梁星鸣落这的,你穿着吧,顺便给他带回去。”
“ok。”梁逢雨很听话,转身就走。
话题就这样戛然而止,她收敛了,陈清霁也不打算计较什么,男生么,给人看个上半身也不至于上纲上线。
烧完水,正想问问她喝橘子汽水还是白开水,就看见梁逢雨从房间里走出来,身上裹着他的运动外套。
顿时无语,“朋友,这不是从椅背拿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