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娇娇离府的那天,下了一场大雪,世人都说今年的这场雪来的特别的早,大约今年会是一个冷冬。
苏大娘子终究是一个心软的妇人,眼看着郝家一点一点的败落,在知道苏叙白休弃郝娇娇的时候,也有一丝不忍,但是为了自己儿子的前程,他也并没有阻止。
郝娇娇走的时候,整个府邸都是空荡荡的,没有人愿意来送她,虽然她还有些嫁妆,可是一个被休弃的妇人,有失去了娘家的依靠,想要在这个世道好好的活下来,就变得分外的艰难。
郝娇娇的婢女建议他去奔赴舅舅家,起码还有一条生路,等过些年,再找一户人家嫁了过去,这辈子还能有一些盼头。
可这些日子,郝娇娇已经见过了,太多的人情冷暖,她那个舅舅,自从她家出事以后就从来没有出现过,只怕如今躲着她都来不及,生怕受凉的,又怎么可能管她的死活。
有其低着头去找她受那些凌辱,倒不如自己活着,虽然艰辛一些,但是起码还有几分尊严。
出城的路有些远,可郝娇娇却说想要自己走着出去,她从出生起就在这个城里头了,她熟悉这座城里的每个角落,可是眼下她却再也不能留在这里了,说一点都不伤心那就显得太虚伪了。
雪下的很大,郝娇娇一个人走在队伍的前头,身旁的婢女高高的举着伞,雪花一朵一朵的飘下,她今日特地穿了一身正红,她觉得孟对晚一定会来,她就是要穿着这一身红,告诉她,纵然是他落魄了,可她依旧曾经是苏叙白的正妻,而孟对晚,永远都是那个抬不起头来的小妾。
她尝试着抬头挺胸的走在那条路上,可是路过的人每每看到她都会忍不住的咒骂一声:“呸,奸臣的女儿,能是个什么好东西,活该被休!”
郝娇娇只觉得耳朵发热,身旁的侍女也有些不愿意再继续走了,毕竟这个世上大多都是劳苦的百姓,而这些百姓最痛恨的不过就是那些贪赃枉法的大官,而郝娇娇的父亲,曾经位极人臣,算得上是最大的官了。
郝娇娇也不想为难这个从始至终都陪在自己身边,没有离去的婢女,就让她去后头坐车了,今天的她说什么都得自己慢慢的走,她现在的的确确实落魄,可是她就是要抬头挺胸的告诉所有人,纵然她不再是曾经的贵族,可她现在依旧贵气。
这条路很漫长,郝娇娇在风雪里走了一个多时辰,说不累就显得太虚伪了,可她还是坚持了下来,自己一步一步的走了出来,只是很可惜,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她想要看到的那个人。
走出城门以后,她回头看向高高的城墙,大笑起来:“孟对晚,你不是想要看着我狼狈的模样吗?我现在就在这里呀,你为什么不敢来看我?是因为担心你伪善的面具被人撕碎吗?你明明是那么阴暗的一个人,却扮演成了最无辜的人……”
就在郝娇娇对着城墙大喊大嚷的时候,孟对晚缓缓的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白衣,温暖的狐狸毛簇拥着她的脸颊,让她看起来分外的娇嫩,她站在城墙之上,低头俯视着城墙下的郝娇娇。
两个人一红一白,一高一低,尤其的扎眼。
郝娇娇在看到孟对晚的时候,瞬间就大笑了起来:“怎么,孟对晚,难不成你以为穿的一身白,就能够隐藏你那个肮脏的内心吗?”
“郝娇娇,肮脏的人,从来都不是我们姑娘。”一旁的连翘,忍不住出声咒骂。
孟对晚拍了一下连翘的手,然后看向郝娇娇:“郝娇娇,其实你说的对,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很单纯并且很善良的人,我非常的记仇,并且睚眦必报,你还记得,在大理寺外,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郝娇娇一顿,随后冷笑了一声:“我记得又能怎么样?我没有犯任何的罪责,你又能拿我怎么样?杀了我,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那为什么你杀了红豆他们,还能够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呢?”孟对晚的声音不大,但是非常的清亮,足以让郝娇娇听的非常明白。
郝娇娇的脸色骤变:“你不敢的!”
可是她刚刚说完这句话,孟对晚就接过了连翘递过来的弓箭,她拉圆了弓箭,对准了郝娇娇:“我的箭法不是很准,一百步开外我就射不到了,我数到十,只要你能跑到一百步以外,我就放过你。”
“孟对晚,你怎么敢……”
“一!”
郝娇娇甚至没有来得及多想,她提起脚边的裙子,疯了一般的往外跑:“孟对晚,你就是个疯子!”
“二!”